阮樱抬头,看到他淳厚幽深的眼眸,那双眼睛微笑着,散而有序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竟然这么好看。一不留神,手心已经空了。阮樱追过去,“喂,喂……”那个聋子已经走远了。阮樱好颓丧。她轻轻打了一下嘴巴,“老姑娘了,还被美色所迷。耻辱。”门口突然进来一人,“阿樱,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了。”阮樱一惊,“妈?”竟然是刘香兰找过来了。刘香兰并不关门,径直进来,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这病房好,好太多。回头就让你哥哥搬进来。”
白蔷薇和刘香兰一家人约定好手术时间后离开病房,她站在走廊上悄悄回望,看到刘香兰、阮三亩和阮胜来三人凑一块儿说话,三个脏兮兮的脑袋挤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这笑容即美丽又温柔,别提多好看了。
阮樱吃好了早饭,偷偷摸摸地从枕头下面抓出来换下来的内衣,叶淳光总在病房里面待着,她也不好意思当着这人的面叠,只好把内衣团成一团握在手心里,穿好鞋子要出门。
叶淳光跟过来,“干嘛去?”
阮樱并不看他,低着头拿了脸盆和肥皂朝他晃了晃,意思非常明白了吧。傻子都能看清楚。
叶淳光:“你不要出门,不要见风。我去洗。”
阮樱内心十分疯狂。
哎哟,一个27岁的老阿姨,这么英俊的一个青年海军军官站在身边要给她洗内衣!
这画面太美不敢看。
她怎么能同意,于是摇头。
叶淳光伸手去拿她手中的脸盆:“给我。我会洗干净。”
好吧,盆子被拿走了。阮樱死死握住手心里那团布料,他给洗新买的内衣可以,可这是穿过的,一千万个不可以。
叶淳光看见阮樱脸色微红,那种不可抑制的冲动又来冲击他。
他微微垂头,清醇的嗓音迷惑阮樱,“嗯。很快就洗好。”
好似一只猛虎半环住一只小白兔。
他的一呼一吸微弱传来,洒在阮樱耳边,仿佛无风是海滩上的一股股波浪,温柔地涌在岩石山岬边,诉说海水的柔情。
阮樱抬头,看到他淳厚幽深的眼眸,那双眼睛微笑着,散而有序的睫毛根根分明。
他竟然这么好看。
一不留神,手心已经空了。
阮樱追过去,“喂,喂……”
那个聋子已经走远了。
阮樱好颓丧。
她轻轻打了一下嘴巴,“老姑娘了,还被美色所迷。耻辱。”
门口突然进来一人,“阿樱,真的是你。我可找到你了。”
阮樱一惊,“妈?”
竟然是刘香兰找过来了。
刘香兰并不关门,径直进来,打量了一下这间病房,“这病房好,好太多。回头就让你哥哥搬进来。”
“这是啥?”
刘香兰指着沙发问,“这么个大玩意儿,这么软,这么宽!”
阮樱冷着脸,“你怎么来了?是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刘香兰一屁股坐下,“哎嘛,老天爷啊,真软。我这就去叫你爸过来看看,我们老农民一辈子也没坐过这么软的玩意儿。”
“阿樱,你这嫁给了个军官,咱们老阮家祖坟上冒青烟啊。当时你还要死要活不想嫁人,啧啧,没眼光。多亏了你妈我眼光好,给你挑了这么个好男人。”
阮樱没办法,只好坐下,“妈,你怎么来了?”
刘香兰盘腿坐在沙发上,“阿樱,你哥哥的腿又断了。”
“又断了?不是接好了吗?怎么回事?”
刘香兰眼泪哗啦啦的,心疼得要命,“你哥哥说夜里那个打断他腿的黑衣蒙面人又来了,那个杀千刀的东西,也不知道是谁,扭断了他的断腿。当时你哥就疼得晕了过去。哎哟,你哥是遭了老罪了。”
阮樱疑道:“送基地医院来了?”
刘香兰点头,“听说基地医院比镇里的医院条件好,医生也好。阿樱,这次你可得帮帮家里,家里实在没钱了。你的彩礼都被你哥赌光了,家里被砸了,连春耕的种子都是借的,化肥和农药那些都没钱买。你和你男人要点儿钱,不多,两百块就行。”
好家伙,一开口就是两百块。
阮樱淡淡一笑,“妈,我哥哥病情怎么样?医生怎么说的?要手术吗?”
刘香兰哭丧着脸,“阿樱,医生说了,光手术费就要两百多块呢。我到哪儿去弄这么多钱去?阿樱,你可不能见死不救。”
阮樱奇怪地看着她,“妈,你忘了,我们已经签了协议了。我和家里没关系了。再说了,我也没钱给你。你回去吧。”
刘香兰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突然挤出来两滴泪,“阿樱,你小时候,很懂事,知道替家里着想。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你良心被狗吃了?你哥躺在床上半死不活,你都不说去看看他。你还说这么没良心的话。你还是不是我的女儿?”
阮樱站起来,“行了,我洗把脸去看他。你先回去。”
刘香兰还要说话,阮樱隔空点了点她,“不要闹。闹就滚。”
她眼神阴鹜,静静地看着刘香兰,仿佛一个漩涡,要把刘香兰吸进去。
刘香兰莫名打了个冷颤,“好,好,我们等你。”
阮樱给叶淳光留了个纸条,然后下楼去找阮胜来。
住院好几天了,她还是第一次下楼。
刘香兰的性格她太清楚了,贪婪无比,还是个下三滥的泼妇,盯着一块肉就要把肉吃光啃净,绝不会给别人留下一口汤。
她已经知道自己在这里住院,找了过来开口要钱。必须先稳住她。要不然她在医院里撒泼打滚闹起来,她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是长辈,是父母,很容易拉同情。到时候不仅自己名誉受损,叶淳光的名誉也会被波及。
所以,她必须要先稳住刘香兰一家子。
她先去了护士台问护士长阮胜来的情况。护士长倒是很客气,把阮胜来的病情告诉了她。
“阮胜来的手术费大概要一百多块钱。”
阮樱心里冷笑,刘香兰刚才说手术费要两百多块。
“明天手术,这就是个简单的小手术,大概一个小时就结束了。手术顺利的话,四五天后就可以出院。”
阮樱谢了护士长,去了阮胜来的病房。
这病房喧闹无比,地板上堆放着各种鞋子、包袱和被褥,是个六人间。每张病床上都躺着病人,家属就挤在两张床当中,有的病床有两三个家属,这样一个病房就有十几个人。
还有病人亲属前来探视,拎着水果网兜站在过道上,阮樱只好从过道上挤进去。
她看到了阮胜来。
脸色蜡黄,头发枯萎,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
看到阮樱,阮胜来结结巴巴地说:“阿樱,来、来了。”
阮樱也穿着病号服,“嗯,来看看你。怎么回事?”
阮胜来不敢哭,咧了咧嘴,“又断了。”
“阿樱,你帮帮我,帮帮我吧。”
阮三亩走开,让阮樱站在床头,“阿樱,你看看你哥哥这个样子,你得管。要是你不管,这个家就散了。”
刘香兰加了一句,“阿樱,要是缴不上手术费,我只能去走廊上哭闹,说我女儿嫁了个好人家就不管家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大哥变成个瘸子。”
阮樱眼神一冷,果然,她在威胁自己。
从小到大,只有阮胜来和阮荷是她的儿女,而自己,怎么做都不对,怎么讨好都不行。
她都怀疑自己不是刘香兰的女儿。
天底下,没有当娘的这么对待亲生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