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母无奈地拍了拍手,“你就跟你玉娘一样,是个大方的人。”又打发了几个小孩子,拉着宁莞尔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将原本看的册子递给了宁莞尔。“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添的,这是七日后的春茶宴的安排,到时可要好好表现。”这春茶宴往年都是几个郡府的吏胥轮流举办,今年轮到书吏宁家。春茶宴的规格虽然不是格外盛大,却是各个吏胥难得出风头的机会。这大魏的吏胥一般是“役”,也就是“庶人在官”。虽然也与官一样,同属朝廷命官,但是并无品级,通常以流外官称,俗称不入流,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也说明了吏胥的地位低下。
“二娘刚回来,我可舍不得她早早出嫁。”宁母还是喜欢这话的,转而又叮嘱两个儿媳,“春茶宴上,你们可得口风把紧了。”
两个妇人异口同声道:“知道了。”
看得出来,平日里家中还是宁母在做主,两个人面上还是对宁母十分敬重,事事以宁母为先。
宁莞尔看了几眼宁大嫂和宁二嫂两人怀中抱着的孩子,笑着问:“大嫂二嫂,小的都多大了啊?”
宁大嫂拍了拍怀中玩着手指的小女郎,和气地笑道:“九个月了,和珍娘一样,平日里最是闹人。”
说着又拉了一把站在旁边的康奴和珍娘,“这两个你刚刚见过了,没闹你吧?大的是康奴,今年六岁,小的珍娘,快四岁了。”
宁莞尔摇头,称赞道:“没有的事,康奴几个都特别听话,嫂子们教的很好。”
宁二嫂也紧跟着介绍了两个孩子,怀里的是个男孩子,才五个月,娟娘则四岁了。
拿出了准备好的礼物,对着康奴几人招了招手,“幸好长兄给我说过家里的情况,小姑姑在江都回来时,看到了这几个小玩意,正好给你们玩吧。”
几人看了看母亲,才到了宁莞尔跟前。
这些见面礼都是原本就准备好的,分起来也方便。
康奴是一只兼毫的毛笔,娟娘和珍娘是一只小小的珠花,而两个小的则是一个小小的荷包,分别装了个小小的银质平安锁。
“嫂子,这两盒绢花是江都县那边时兴的绢花,觉得特别适合嫂子们,就买了来。”
这种绢花宁莞尔回来时带了不少,品质好的就这两盒。
“二娘你也太见外了,这些绢花你自己戴着玩就行了。”
宁二嫂虽然抱着孩子,但是一点也不见负累,起身就要推诿,但是眼睛却紧紧的盯着盒中的绢花。
宁莞尔哪里可能收回去,半扶了一把宁二嫂,将绢花已经塞入对方怀中。
“二嫂你就拿着吧,我可是专门为你们挑的。”说着又将另外一盒推给了宁大嫂。
转身拿出了两件夏裳和鞋子,亲热地递给了宁母,“阿娘,这是给您和父亲准备的,我的手艺不好,您可别嫌弃,要是又不合适的我再改。”
这衣裳也是买的成品,宁莞尔此刻连个帕子都不会缝。
尺寸是之前打听好的,钱都是自己的雇主付的,她只需要卖好就行。
这些礼物的总价值也不超过10贯钱,倒是符合自己现在这个明面寄养实则走失的身份。
不过宁莞尔还是抹了把辛酸泪,她的资产实际上除了那二十个金叶子之外就剩做活计攒的那三百文,她可舍不得花。
她现在身上穿的,头上戴的,吃的用的都是雇主友情提供。
“二娘你手里的钱好好攒着,后面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呢。”
宁母本来也是个节省的人,这一大家子,除了俸禄之外也没个其他进项,前些日子还掏空家底买了个茶楼,这是家里的郎君们决定的,她劝也无用。
对于宁莞尔她是清楚一些内情的,只知道是亲戚家的,借用了女儿的身份,其他的知道的并不是很多。
家中郎主临走时只是叮嘱不要多管,只当做家中亲戚一样招待着就行,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但对于宁母来说,并不赞成这么乱花钱,可是既然花了她也不好坏了气氛,只是温言劝了劝。
宁莞尔自然接收到了对方的好意,亲热地蹲在宁母旁边,拉住对方放在膝上的手,“您放心,以后不乱花了。我也是第一次回家高兴,忍不住就买多了。”
宁母无奈地拍了拍手,“你就跟你玉娘一样,是个大方的人。”
又打发了几个小孩子,拉着宁莞尔坐在了一旁的矮凳上,将原本看的册子递给了宁莞尔。
“你来看看有没有什么添的,这是七日后的春茶宴的安排,到时可要好好表现。”
这春茶宴往年都是几个郡府的吏胥轮流举办,今年轮到书吏宁家。
春茶宴的规格虽然不是格外盛大,却是各个吏胥难得出风头的机会。
这大魏的吏胥一般是“役”,也就是“庶人在官”。
虽然也与官一样,同属朝廷命官,但是并无品级,通常以流外官称,俗称不入流,这在一定程度上是也说明了吏胥的地位低下。
正经的朝廷任命官员看不上吏胥,偏偏这官员的升任制度限制“远者三年,近者数tຊ月,辄以易去”,往往都是“暂而居之,不若吏之久也。”
而役多是本地人充任,但由于吏胥经办各类官府文书,事涉人事、刑狱、钱谷等,熟悉王朝法令,各有各的分管业务。
吏胥长长久久下来多是父子、兄弟相传,几代人经营下来,可谓根基深厚。
例如这书吏宁家,在永嘉郡经营了五代了。前几辈都是最低等的门卒之流。
到了宁父这一辈才算是崛起了,主要处理郡府中公文往来事宜,从来都是清水职,宁父平日里油水也是没得捞,能捞的也是不敢下手的。
不过此次到任的上官格外喜欢宁阳伯的一手好字,平时去哪儿都带着他,用来记录平日里体察民情的一言一行。
在大魏建朝以来对于吏胥约束更加多,谁也不愿意做这个出头鸟。
这些年也都避讳着些,唯留这春茶宴,还能勉强怀念一番往昔权柄在手的快意,所以每年各家都格外重视,有什么大事都喜欢在春茶宴上宣告。
今年宁家就打算将宁莞尔介绍出去。
宁莞尔翻着手中的册子,喝了口茶水。
册子上有各家打算宴请的人,后面还有席位安排,菜色安排等等,倒是写了不少。
“阿娘,这些我都不太懂,您给我说说吧,我也好好准备准备。”
宁母笑着应和,拿过册子指着上面的名字给宁莞尔一一讲解。
“这第一位是咱们郡城的上官,按往年来看,他只会来喝一杯酒水就走了,他的夫人未随他到任上,府中是个从家中带来的侍妾,平日不会出来参加宴饮。”
这时旁边的宁二嫂忍不住插话道:“婆母,您是不是忘了文郡守上上个月抬进府中的那位。那位在闺中时可是个厉害人物,听说已经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