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惜月抢在他说话前开了口,朝他走去了几步,最后停在距他几步之外,望着他的眼睛,语调柔软。慕容玄甚至听出些了她话里浓重的示弱意味。沈惜月就继续哭哭唧唧的:“我和齐珣和离后,如今住在我舅舅家,可我年纪也不小了,长久住下去到底有些不合适。”慕容玄眼睛微微眯了眯:“所以你想自立门户?”沈惜月语气低落:“我不过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也没有俸禄,哪有什么自立门户的本事。我与殿下有过肌肤之亲,也从未想过再另嫁他人的念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往后还有什么出路。”
霜叶点了点头,绘声绘色地讲了起来。
说是齐夫人心疼齐珣,说要将那姓顾的纳进府里做妾,伺候世子。
一开始齐珣怎么也不同意,后来齐夫人恼了,就说总得有人伺候世子,如果他不要姓顾的,那就给他纳别的。
齐珣就说,除了姓顾的,他谁也不要。
齐夫人就骂,那姓顾的人在哪?你心里有她,她心里有你吗?还不是你一出事,她就逃命去了!
齐珣被逼得没办法了,就说姓顾的给他写了封信,说她在江南等他。让他养好伤,再去寻她。
霜叶说,齐夫人听见这话,当场气得都晕了过去。
她就赶快回来报信来了。
沈惜月听完只觉得眼皮一跳一跳的,脑海里只萦绕着一个声音,江南,江南......顾芷兰她去了江南!
好。
那她这就去江南杀了她!
“快,替我穿衣裳!”沈惜月一把掀开被子:“咱们也去江南!”
霜叶点头应下:“那奴婢这便叫人去收拾马车!”
“等等!”
沈惜月登时反应过来,这是在舅舅家,若是她大动周章的收拾,舅舅舅母自然不放心她独自一人出远门。
她脑子转了转:“你去叫红梅帮忙,收拾几身利落的衣裳,我给舅母留封信,就说去庄子上避暑散心......咱们现在出门!”
霜叶满脸认真:“咱们走着去?”
沈惜月满头黑线:“咱们为什么不能去蹭一蹭太子的车驾?”
她一边利落地吩咐,一边暗自后悔。
真是的,早知如此,干嘛那夜要把事情搞僵啊!
他古怪就古怪呗,话不投机就顺着他说呗......现在好了,还得拉下脸去求他!
霜叶一脸诚恳地点点头:“那咱们真得快点。”
......
清早,慕容玄就已经收拾妥当。
茂平点好府兵,整装待发。
按照计划,他们要先出城,然后在城门口停上半个时辰,允许护卫们和家眷喝一碗送行酒。
然后在十里亭那里上官道。
赶在天黑前到涿州,然后在那里点好赈灾的粮食,再走水路全速下江南。
头一日的行程并不紧张。
京城人多眼杂的,他并未骑马,而是在城门口露了一面后,就咳嗽得止不住,然后坐上了一辆驷驾马车。
茂平负责赶车。
驷车行至十里亭时,车前忽然冲过来个人,护卫们忙去阻拦,茂平余光一瞥,发现是霜叶。
忙低声提醒慕容玄:“殿下,是您送给郡主的暗卫!”
慕容玄狐疑的皱了皱眉,沈惜月?
她在这里做什么?
他果真被自己的好奇心驱使着,下了马车,霜叶一见他就哭:“殿下,您快去劝劝吧,郡主她要上吊!”
慕容玄的表情一瞬间变得乱七八糟:“......”
她来这荒郊野外上吊?
中邪了?
但到底还是抬了步子,跟着霜叶往她说的方向走了过去。
十里亭因着离京城十里而得名,就建在官道旁的小坡上,四面透风,慕容玄远远地就看见沈惜月正在往亭子的横梁上扔白绫。
没等他反应过来呢,已经脚底生风地飞扑了过去:“沈惜月!”
沈惜月立刻来劲了,海抓着白绫就要把脑袋往绑好的圈里套,一边套一边喊着:“你别拦我!我不活了!”
慕容玄眼底带着些冷意,刚想上去阻拦,忽然想到什么,立刻就顿住了脚步。
他垂眸拂了拂衣摆,眼底漾起一抹讥讽,声音分外柔和:“郡主若是要上吊,还请快些,孤需得赶路呢。”
沈惜月:“......”
怎么才开始被看穿了?
她忽然就觉得没意思,立刻就不想再表演上吊了。
她把自己的脖子从绳套里取出来,跳下石凳,揉着被勒红的脖子。
慕容玄还很遗憾的样子:“郡主这么快又想开了?”
沈惜月默了默:“殿下不问问我为何要寻思吗?”
慕容玄冷着声音:“总不能是因为失了清白,所以自觉无颜再苟活于世了吧。”
沈惜月:“......”
他阴阳怪气什么?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袖子揉了揉眼,立刻就红了眼眶:“殿下,有些话,我只想跟你一个人说。”
慕容玄一挥手,茂平立刻退出去三丈远,和霜叶站了个并排。
“殿下,我们有些误会。”
沈惜月抢在他说话前开了口,朝他走去了几步,最后停在距他几步之外,望着他的眼睛,语调柔软。
慕容玄甚至听出些了她话里浓重的示弱意味。
沈惜月就继续哭哭唧唧的:“我和齐珣和离后,如今住在我舅舅家,可我年纪也不小了,长久住下去到底有些不合适。”
慕容玄眼睛微微眯了眯:“所以你想自立门户?”
沈惜月语气低落:
“我不过一个空有名头的郡主,也没有俸禄,哪有什么自立门户的本事。我与殿下有过肌肤之亲,也从未想过再另嫁他人的念头。我也不知道自己往后还有什么出路。”
说完便望着对面的慕容玄,慕容玄也盯着她。
两人四目相对了片刻。
沈惜月也不知道慕容玄信了多少,时不时地抬头偷瞄他几眼。
慕容不急不缓地问询道:“郡主今日忽然演这一出,是又打算要孤负责的意思了?”
他觉得好笑,他想负责的时候她没耐心,如今她倒是又求到自己跟前来了?
沈惜月没想过再嫁人这回事,她故意这样装腔作势的,只想勾起他些许愧疚之心,能将她带去江南就够了。
见他的话头似乎有希望,她赶紧说:“殿下,求您给我一条活路吧。”
慕容玄满脸和善,应得痛快极了:“好啊。郡主且先回宋府等着,孤从江南回来,就三媒六礼,八抬大轿求娶华阳郡主过门。可好?”
他倒要看看,这个他看不懂的女人到底想干什么。
沈惜月眨了眨眼,不带她去啊?那可不行!
她一脸诚恳道:“殿下去赈灾至少得两个月呢,时间太久了些......可否带我一道下江南?我怕殿下从江南回来就变心了。”
慕容玄微微笑了——原来她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只是想要他带她去江南啊。可她去江南干什么呢?水灾严重,总不能是去游山玩水吧?
她有事瞒着自己,就像那天不愿意告诉他,留霜叶在齐府做什么一样。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郡主就这么不放心孤?孤这身子能做什么?”
沈惜月声音更柔了:“不是不放心,是一想路上伺候殿下。”
慕容玄瞧着她一副假装关心自己的模样,心情更加不爽。
沈惜月抬眸看他,如今她脸上的伤痕都撕掉了,五官妖媚绝丽,那双风华流转的狐狸眼里写满祈求:“殿下,你就带我去吧。”
慕容玄:“......”
才刚硬起来的一颗心,莫名就又软了下来。
最终他还是被美色所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