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研究生刚刚毕业的一个中秋节,叶露的过敏性鼻炎又犯了,一个人坐在租来的小屋子里,捧着一包纸抽不停的打喷嚏,打着打着眼泪涮涮的掉。可真是应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满脑子都是王维的这一句诗,虽然写的不是同一个节日,崩了好久的情绪忽然就破防了。一个人在外地哪会不想家,叶露也想,但是她这个人倔的很,当初决定出来的时候和家里闹了那么大阵仗,不闯出点名头来是不肯回去的,那很打脸。想家也不敢带着情绪给老叶和徐女士打电话,她在外面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徐女士遇事只会干着急哭,老叶的性子,知道她哪怕过的一丁点不好,不开心,恐
车内三个醉鬼一路唱着歌,叶露嚷嚷着要去最神圣的地方看升国旗,声称好久没看到了。
国外待久了,想念家乡的一切。
想念炸酱面,烤鸭,铜锅涮肉,想那地道的儿话口音,想看那片广场的红墙黄瓦,更想那一面迎风招展的五星红旗。
叶露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景,天边一轮圆月正跃跃欲试要冲破厚厚的云层。脑子里忽然浮现出和网友的聊天画面。
那是研究生刚刚毕业的一个中秋节,叶露的过敏性鼻炎又犯了,一个人坐在租来的小屋子里,捧着一包纸抽不停的打喷嚏,打着打着眼泪涮涮的掉。可真是应景啊,每逢佳节倍思亲,满脑子都是王维的这一句诗,虽然写的不是同一个节日,崩了好久的情绪忽然就破防了。一个人在外地哪会不想家,叶露也想,但是她这个人倔的很,当初决定出来的时候和家里闹了那么大阵仗,不闯出点名头来是不肯回去的,那很打脸。
想家也不敢带着情绪给老叶和徐女士打电话,她在外面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徐女士遇事只会干着急哭,老叶的性子,知道她哪怕过的一丁点不好,不开心,恐怕第二天就买张机票追来抓人了,这股子做事情风风火火的劲儿,叶露是一丝不落的全遗传到了。
难过之际,叶露想起上中学时QQ上的一个网友。当时两人经常聊成绩,聊兴趣爱好,交流学习经验,难得聊的投机。后来被老叶当网恋抓了。叶露试着登录那串号码,看到那熟悉的小图标竟然意外的亮着,头像还是一棵七叶草,印象中他从来没换过头像。叶露抱着尝试的心态打了个招呼,对面没有回复。叶露不可抑制的有些失落,准备关掉电脑的时候,七叶草的头像忽然闪动起来。
叶露的心情也跟着亮了起来。
不知为什么,很多心里话,相比较现实中认识的人跟网友更容易讲出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可以畅所欲言。
露从今夜叶:“嗨,好久不见!“
味苦,微寒:“好久不见!刚刚在洗澡“
味苦,微寒:“最近还好吗?”
露从今夜叶:“不好,想家!”
对面竟默契的没有问什么,片刻后发来一张照片,是一轮皎洁的明月。
味苦,微寒:“想家就回来。看看自己的网名,下一句是什么?”
叶露在这孤寂的夜里竟然念出声来,露从今夜叶,月是故乡明。
此时窗外的明月已经跃出云层,那么执着笃定的洒下满地银光。又是月中了,故乡的月可真好啊。
季重楼载着三个醉鬼,不管不顾的把车开回翰林府,停到地下停车场,叶露发现地方不对,一脸哀怨。
“季重楼,你不带我去看升国旗!”然后又带着赌气要挟的口气哼了一声扬言,“我记住了!”
潜台词,我记仇了,你等着吧!
醉酒的叶露难得对他不设防,像高中时一样,季重楼有一种错觉,好似中间没有那十年空叶。
季重楼忍不住轻声笑,明明是个没心没肺的姑娘,总是用“我记住了”来要挟别人,做出一副记仇的模样。上学时,哪次她说完“季重楼,我记住了”后,过不了多久还不是递过一只耳机问,季重楼,听歌吗?
段沐森和唐紫苏也相继下了车。在旁边的停车位,歪歪扭扭的沿着地上画的线走。不知道喝过酒的人是不是有共同的毛病,都执着于自己能否走直线。
“哈哈,段沐森你看,线歪了,不是我没走好。”
段沐森比起两姑娘稍微清醒一点,指着墙角的摄像头说,“苏苏,你看那是什么?”
唐紫苏抬头看到一个圆圆的像眼睛的东西,和她家里直播用的摄像头一模一样。以为在直播,接着就开始四处找麦。
季重楼知道唐紫苏家也在翰林府,所以才一并把人带回来。目前来看,醉的可以,恐怕连家门都找不到。
把三个醉鬼带回家,季重楼是有些头疼的。他有自认为轻微的洁癖和强迫症,不知道这三个家伙今晚会不会把他家拆了。
三个人进门先被季重楼强制着挤了消毒液在手上。唐紫苏一边搓手一边回头咬牙切齿的嘱咐叶露,”露露,记着找男朋友千万不能找有洁癖的,更不能找医生,十个医生九个洁癖,剩下一个是严重洁癖!”
叶露点头如捣蒜,“不找,坚决不找!”
季重楼一阵剧烈的心梗,甚至有点后悔的把想那瓶免洗消毒液藏起来。
唐紫苏进门便歪在沙发上,昏昏沉沉要睡去。段沐森和叶露喝的少稍稍清醒点。季重楼松了口气,没人吐,还好,这是他的底线了。
叶露没有急着坐下,而是在客厅来回转悠,像是参观博物馆一样,观察着每个细节。
季重楼家是一个一百八十平的大平层,和唐紫苏家的户型一样。现代简约风格的装修,清清爽爽和房子的主人一样。墙上挂了个投影仪主机,没有安装电视省了不少空间。投影幕布是收起来的,幕布后方做了一整面墙的书架,上面直达屋顶。看起来恢弘大气,光看这一面墙有种进了国家图书馆的错觉,满满的书香气。
任是一整面墙的书架都被他装满了。叶露严重的怀疑季重楼这人是不是没有什么业余爱好,看书就是消遣。不过她竟意外的发现一个格子里整齐摆放的全是漫画书,按照格子的高度和他身高匹配推算,像是经常看的位置。
季重楼端来一杯蜂蜜水,叶露接过去不客气的一口气喝完了。丝丝馨甜滑过喉咙,胃里暖了许多。季重楼接回空杯子,杯沿留下一个浅浅的口红印,弯弯的像个笑脸。
“谢谢你哦,季重楼!”
叶露仰着头笑盈盈的看着他。
季重楼微怔,这个样子好看却不是她,还是想带她去洗脸。
叶露看不懂季重楼眼中的情绪,不自觉的提了提领口,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颊微微泛红。
“去洗脸吧,叶露!“
不等叶露说话,季重楼就拉着人往客厅的洗手间走。叶露倒是听话,顺从的跟着。
直到看到那摆满洗漱台的女士全套化妆品,神思开始一丝丝回笼。她有多年的代购经验,认得上面的每一瓶,都是各个大牌下的明星产品,看得出来是主人精心搭配过的,甚至连卸妆棉都是网红品牌。
季重楼一个男人,他不可能研究这些,更不会用这些。所以,他这些年也并不是一个人,依照这些瓶瓶罐罐上的日期来看,甚至前不久它们都还是有女主人的。
呵,季重楼这个朝三慕四的狗男人。
打开水龙头,洗手液绵密的泡泡顺着水流滑下,心底那点微不可察的旖旎也被冲散了。生气?言重了,有点酸是真的。叶露发现自己对季重楼竟然是有所希冀的,真是见鬼了。
回家吧,她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自己又不是没有卸妆油。
看着叶露拉着跌跌撞撞的唐紫苏出了门,季重楼不明叶这是咋了,他不懂女孩子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刚才段沐森和唐紫苏用过的杯子洗过两遍放进消毒柜,剩下一个,他凝视那浅浅的口红印,随后把杯子小心翼翼的收起来。
“唉,你把人怎么了,怎么忽然都走了?“
赖在沙发的段沐森这会儿倒是活过来了。
“没怎么……”
季重楼思来想去觉得自己没说错做错什么,只是带她去洗把脸,不知道踩着哪条尾巴了。
“那完蛋了,你惹了叶露,苏苏也要不理我了。”
段沐森有点生无可恋。
不知道女孩的友谊是不是建立在有共同敌人上。中学时,段沐森惹了唐紫苏,唐紫苏发誓不再理他,甚至带着叶露也不理他。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季重楼也被连累着打入冷宫。
两个一米八几的大男生像受气包似的就这么跟在两个丫头后面任劳任怨的哄,热脸贴冷屁股。买了一星期的热可可才哄好。
眼下这形势看样子还有的哄呢。
段沐森往后一仰,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上,又开始祥林嫂似的背诗经,“蒹葭苍苍,叶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也不背别的,来来回回就这一句,语调也是贱的可以。
季重楼可太烦了,这句诗经时不时的在他生活里出现,贯穿十年。主要是出自段沐森这狗嘴,经他一渲染,把爱而不得的心酸表达的淋漓尽致。
季重楼有些烦躁,想把脚上的拖鞋扔过去,犹豫了一下,算了,容易脏了沙发。
“你能不能闭嘴?“
“季重楼,你个死心眼!恋爱脑!偏执狂!“
偏偏段沐森还不知死活的接着调侃,“你能不能换个人?你看看街上的女孩儿,漂亮的不止一个。世上也不止周杰伦一个歌手,你也听听别的歌。”
季重楼盯着书架格子上的那一排漫画书,眸子沉了又沉。
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女孩,喜欢一个人的过程太复杂,他又懒于社交,索性和一个人死磕到底。别人再好,终究不是她。
“要我说,你喜欢谁不好,非要喜欢叶露。这种手握十几套拆迁房,受过最好的教育被呵护着长大又有点姿色的女孩,她什么都不缺,没什么能诱惑到她的。除非她哪天真看上你了,否则,没戏!”
段沐森把没戏两个说的格外重。
季重这下真的要赶人了,“醒了吗,醒了就快滚!“
看段沐森赖着不动,季重楼又警告,“她和你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不一样,不要拿肤浅的眼光衡量她“
段沐森一脸委屈,我可太冤了。这辈子也就碰过一个女人,还被甩的一干二净。身边哪来的莺莺燕燕,别人误会也就罢了,我最好的兄弟居然也不懂我。
“我特么真不是海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