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辉把爱君拉一边,掏出抽烟用的火机,一支一支点燃。"我好奇你向佛祖求的什么签?为什么求?""不告诉你。"香火旺盛,香坛上的灰积有厚厚一层,燃尽的剩一小截冒在灰上,未燃尽的余烟缭缭。竹棍密密麻麻铺满整个香坛。香火高举过头,她闭上眼睛,嘴唇小小张合,无声。然后睁开眼找到一块"空地",小心把香插在上面。回过头tຊ,不见某人站在身后。他是跑到门口向挑扁担作买卖的小贩买香火。看那掏钱速度,肯定没还价,肯定小贩跟他说和佛祖不能讨价还价。
四人走出寺庙,在回廊上松松散散交错向前走。之辉为每个人互相介绍一遍,船头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沈静芸是他外公战友的孙女,他们两人是各自载长辈来上香求神的苦命孙子孙女。至于爱君嘛,"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Z大跆拳道社团的师妹,髙弟街有钱一起赚的有为女同志"。
他把爱君那晚嫌弃的话换个方式重新说一遍,说完居高临下冲她笑笑:"师妹,还有什么身份需要补充吗?"
爱君不温不火道:"李老板说笑吧。李老板日进万金,我就是个领鸡碎工资的打工仔,岂敢相提并论"。
船头脚步向右移一步,挤到之辉和静芸中间说:"别见怪。他们俩说话就这样。一会好,一会阴阳怪气。天生冤家"。
之辉朝他的小腿一踢,"你才阴阳怪气"。
每步一只石狮的回廊,只可容两人并排走。阳光把树影投在地上。
先是之辉和船头走在前面。船头低声问之辉:"你婆婆是不是看中静芸?我听说有的老人家喜欢安排来这里相亲,顺便合一合生辰八字"。
"你感兴趣就去问她呗,还可以拜托她帮你相一个对象"。
之辉半转身,往后面看去。
两个本就陌生的女人除了刚开始的寒暄,一时找不到共同话题,各顾看各的风景,一个仰望巧夺天工的飞檐斗栱,一个低头垂眸回廊石狮。爱君手中还握一把没来得及烧的细香,握在手里像握一束暗红色的花。
他方才刚走进殿内,便听到有人呼他名字,人潮中巡视一圈,意外看见她跪在草蒲团上摇签。签筒的竹子唰唰唰,掉了一根,她没有捡,继续摇,又掉了一根。
这家伙要么求的东西太多,要么就是心不在焉。无论是哪样性格,总把他气得牙痒痒。忘恩负义的家伙。
察觉到之辉的目光,爱君的心思从斗栱上拉回,和他对视。他摆明不耐烦,甚至嫌弃的脸,让她心生斗志,瞪圆眼睛。[你想怎样。]
他的眉毛一松,[你想怎样才对。]
暗涌尽在风中交流。
沈静芸从对石狮造型的欣赏中抬头,撞见这一幕,随即别过脸。
任她对两人再怎么不熟悉,也猜到,爱君对之辉的特别,大概就是他说的青梅竹马吧。她别过脸,看向了别处。
船头提醒罗爱君还没烧香。
爱君哦一声,越过之辉,蹬蹬走下台阶,快步走向香坛。
香坛在大殿正前面,因为在重建部分基地,正在施工,围了一些铁栏和绿布,弯弯曲曲得绕个大弯,像时兴的人工迷宫。
之辉说"我过去看看",三作两步追上。
香坛旁边有个小香炉可以点火,人都挤在小香炉前,每个人抽身出来时都高高举着香火,怕烫到别人。
之辉把爱君拉一边,掏出抽烟用的火机,一支一支点燃。
"我好奇你向佛祖求的什么签?为什么求?"
"不告诉你。"
香火旺盛,香坛上的灰积有厚厚一层,燃尽的剩一小截冒在灰上,未燃尽的余烟缭缭。竹棍密密麻麻铺满整个香坛。
香火高举过头,她闭上眼睛,嘴唇小小张合,无声。 然后睁开眼找到一块"空地",小心把香插在上面。
回过头tຊ,不见某人站在身后。他是跑到门口向挑扁担作买卖的小贩买香火。看那掏钱速度,肯定没还价,肯定小贩跟他说和佛祖不能讨价还价。
他握一把香小跑回来,因为跑得快,有点喘。点上香后,闭上眼睛,对着宝殿拜三拜。
爱君看他一套流程下来,没有什么章法,笨拙过头是可爱,忍不住问:"你许了什么愿?"
"不告诉你,除非你告诉我。"
.......
"对了,我还要去求个平安符挂在车上。反正都来了,该求的一件不能落下。"
说完扯扯爱君的衣袖,催促她一块走。
两人从香坛另一边,穿过弯弯绕绕,绕回到天王殿。
在回廊转弯处,遇见了黄老太和沈老爷。
两个老人家起初先看到之辉,像个少年人一样急切,脸上挂着类似得逞的笑容,心里一阵欢喜。难不成两人郎有情妾有意,好事已近?
乃至之辉看见他们,突然停下急步,后面跟上一名陌生女生。
女生差点撞上辉仔的后背,从他身后伸出头来,问:"怎么不走了"
"婆婆,沈老爷",之辉收起笑容。
爱君转过头,看向和黄碧云相仿但更老态的脸,一时反应不过来。
之辉
黄老太不仅尴尬,而且恼火,辉仔不陪芸芸就算了,还带着别的女人出现在沈大哥面前,这让她面子往哪里搁。
她瞥一眼沈大哥,对方明显皱起眉头。
她赶忙用拐杖敲敲地面,先发制人,质问:"芸芸呢?不是让你陪她吗?"
之辉伸长脖子,朝殿的另一边努嘴,"在那里"
船头和沈静芸并肩坐在树下,谈笑风生。
沈老爷的眉毛更皱了。
年轻人的世界,他不懂。
那一边,
船头笑着说:"静芸,你看石狮看得很认真啊,这一排古老的石狮终于等来你这个知己"
沈静芸最近在谈一桩电子手表广告生意,一直没有创意点子。
80年代末,不少传统的机械手表迫于成本压力,引入新的生产线转型为电子手表制造商。市场却难以认可电子表,虽是便宜却不耐用,寿命短。
一家中型的东莞制造商找到她们。这单广告要是拿下,广告公司一年的利润都有了。
她设计出好几个方案,每一个到最后关头不是被合作伙伴否决,就是被自己嫌弃。眼看和广告商下一轮会谈时间又要到,焦虑得连严重掉发。
这千年古刹,回廊上的傲视百年风雨的石狮立在面前,船头无心一说突然给她广告灵感。
现代电子产品和古老文化的强烈视觉冲突对比。
她眼睛突然来了光,说话的声音格外热情:"船头,你是我的福星"。
船头一愣,倒腼腆起来。
"船头,你是做什么工作?",沈静芸问。
"嗯,在一个公司推广业务,拉客户",他说,心虚虚的,声音不大。
"销售吗?什么公司?"
"差不多吧。一家小运输公司"。
"挺不错,现在各行各业都需要运输,小的公司做着做着就做大做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