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瓶上一团又一团的花开得热热闹闹。可惜,这热闹,终究是泥做的,沾了水又化成泥了。晚上,梁氏睡不着,她点灯,将牌位全拿出来,一块块细细擦干净。待擦到梁大柱的牌位时,梁氏摸着牌位,开了口:“大壮啊,咱家的房子被我送人了。tຊ不是别人,是我娘,你的岳母娘。”“打后,你就得跟我到南城府过日子了。这庆州日后啊,怕是来不了几趟。再等个几年,日子平稳了,就把你,公婆,祖父母的坟迁到南城府去。”
梁氏假意叹气,“唉,这种事哪由得了咱们。他可是南城府来的大少爷,咱们,不说了。”
李家老三在一旁附和,“娘,这可是府城来的大少爷,咱们哪来的本事儿能弄这种大少爷?再说,这种大少爷,说风那得是风,说雨没个雨你也得泼一盆子水哄他。”
李家老三的神助攻让李氏原本软起来的身子似乎软起来。
李氏心想:我的乖乖哩,这些大少爷怎么一点儿也不懂礼数呢。
可,她也知晓,这些大少爷可不是平日里她这种泥腿子能撞的人。
也罢。李氏觉得自个儿心大,她就让这府城来的大少爷捏走她李家的银子。
李氏是这么想的,可,心里头还是闹得慌,她想了想,还是得把以前她李家在她老闺女手里头攒的银子给拿回来。
于是,李氏开口了,她说:“细妹啊,你手里头的银子你可给留下来给你几个弟弟啊,你可不能再藏着捏着。真到了那地儿,你这些银子你藏哪儿,捏哪儿啊?”
“赶晚啊不如赶早。去去去,赶紧把你攒的银子给你娘我。听见没?”
“娘——”梁氏诉苦,“我手里头哪有银子啊?”
梁氏与李氏细说,“娘,我跟你说啊,这几日我忙上忙下打点了上百两银子呢。”
李氏一听少了上百银子,心疼得捂着胸口,骂:“你糊涂啊。这银子又不是你梁家的,跟你弟姓李,你怎么就敢把我李家的银子给使出去?”
“娘——”梁氏解释,“这事我能管得了的吗?这过日子过的不就是人情日子。人家冲我要人情,我得给人家这个脸儿。”
李氏听得一肚子火,她骂:“我呸,你一个寡妇给人家什么脸儿?”
“娘,我是寡妇。”梁氏有些生气,“我这寡妇也要过日子啊。按娘你这么说,我们母女最好啊,把脖子往白布上一塞,什么面儿什么人情到阎王殿找人要去。你老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胡说。”李氏才不承认,“得得得,银子走人情就走了。可,这些年你和我梁女婿也攒了不少银子啊,怎么也没了?”
梁氏起身,指着屋里头的花瓶啊,说:“娘啊,你瞅见没,这屋子,这屋里头花花绿绿的瓶子,这一年四季的衣食住行,还有给你家外孙女请的女先生,这银子哪经得这样花啊?都花没了。”
“啊——”李氏啊了声,站起来,问:“没了?都花没了?”
“那也不是。”梁氏坐回长凳上,“不是还有这间屋子啊,这屋子好看不?这屋子大不?给你,都留给你。”
“啊——”李氏转怒为喜,她立马四处打量着屋子,边走边夸“这花瓶是好看,贵着吧?细妹啊,你尽买这种糊门面的的玩意儿。”
“这——”李氏一屁股将同样乐得四处看来看去的李家老四推开,“这是哪家打的柜子?看起来怪贵的。”
又走几步,李氏便喜滋滋地坐回梁氏身旁,握着梁氏的双手,夸:“细妹啊,这才对嘛。李家的房子当然要跟我李家人走啊。”
“看——”李氏指着喜得不停在屋里头走动的三个儿子,说:“你几个弟弟多高兴啊。你早该这么嘛,这银子藏起来干什么?”
“哦,对了,娘。”梁氏又说了一件事,“卖香干那间铺子还有两年到期呢,租金已经交了,等我和你外孙女走了,你看着办吧。”
“成成成,放心,你放心走。”这话一落地,李氏觉得好像有些对不住女儿,她赶紧将眉头皱起来,将眼睛眯起来,将嘴巴咧开,试图扮出哭丧脸,可是,她太高兴了,愣是扮出了一张嘚瑟过头的脸。
李氏是不晓得,她还以为她扮出了哭丧脸,先干嚎了几声紧接着搂着梁氏喊了几声我苦命的女儿啊再是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再握着梁氏的手,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可话到嘴边却成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氏的笑声像第一声鞭炮,噼里啪啦地将李氏的三个儿子也喜得噼里啪啦地哈哈大笑。
这笑声笑得梁氏心里头酸,一酸眼睛也有些酸。
她偏过头,却看见高凳上放着的一只花瓶。
花瓶上一团又一团的花开得热热闹闹。
可惜,这热闹,终究是泥做的,沾了水又化成泥了。
晚上,梁氏睡不着,她点灯,将牌位全拿出来,一块块细细擦干净。
待擦到梁大柱的牌位时,梁氏摸着牌位,开了口:“大壮啊,咱家的房子被我送人了。tຊ不是别人,是我娘,你的岳母娘。”
“打后,你就得跟我到南城府过日子了。这庆州日后啊,怕是来不了几趟。再等个几年,日子平稳了,就把你,公婆,祖父母的坟迁到南城府去。”
“打后啊,我也能常看你。大柱啊,想来我们是太贪心了,先把你害了,又差一丁点儿咱家就家破人亡了。”
“日后啊,我就在南城府过个小日子,你呢,跟着我,也过个小日子。小日子小日子,咱们就过咱们的小日子,不妄想人家的大日子。”
说完,梁氏将牌位放回去,再回到床上,转眼间便入睡了。
另一头,梁四笑还没睡呢,她高兴到把已经睡着的梁五瑶又给弄醒了。
梁五瑶迷糊地问:“四姐,你怎么还没睡啊?”
梁四笑睁眼说瞎话,“睡了,我早睡了。”
“嗯。”梁五瑶又迷糊着睡过去。
“五瑶——”梁四笑将梁五瑶推醒,拍着胸膛保证,“你老了,没人养你,找你四姐我,我养你。”
“嗯嗯。”梁五瑶睡得迷糊,下意识地嗯了几声。
“哈哈。”梁四笑还是忍不住笑出声,她在床上忍住不滚动,但,忍不住将手举起来,打小拳拳。
打着打着,梁四笑哈欠一来,没隔多久,就睡着了。
第二天,梁四笑听到了一个大消息,她们全家得搬到大同州去?
梁四笑傻眼了,大同州?这是哪儿啊?
很快,梁四笑就想到其中不对劲的地方,诶,房子在南城府,怎么人往大同州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