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换了身带着金丝暗纹的黛蓝色圆领袍,又将夜行衣揉成一团沉入水中。一声闷响,船停靠在北岸,晨光熹微,早市上已有三三两两早起的百姓。小少年在衣裳外头罩了件云兽暗纹的玄色帔风。那帔风的系带还坠这赤色玛瑙,十分精致,俨然一个小贵公子。夏末的清晨,他将帔风又仔细裹紧了些,整个人便混进了早市之中,再难寻觅。……戚玦本是装晕的,只不过,受伤后的身体疲弱不堪,竟真的昏睡了过去。再醒
他换了身带着金丝暗纹的黛蓝色圆领袍,又将夜行衣揉成一团沉入水中。
一声闷响,船停靠在北岸,晨光熹微,早市上已有三三两两早起的百姓。
小少年在衣裳外头罩了件云兽暗纹的玄色帔风。
那帔风的系带还坠这赤色玛瑙,十分精致,俨然一个小贵公子。
夏末的清晨,他将帔风又仔细裹紧了些,整个人便混进了早市之中,再难寻觅。
……
戚玦本是装晕的,只不过,受伤后的身体疲弱不堪,竟真的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然是午后。
太阳斜斜从纱窗透进来,床头还放着个水盆,屋子里一股淡淡的药香。
她抬手,身上的伤已经仔仔细细地重新包好,手臂上伤也已经厚厚敷了一层药。
恍惚着躺了许久,她这才隐约想起:昨晚她爹回来了。
否则依她嫡母的性子,莫说疗伤,只怕早就把她拿席子一卷拖去埋了。
琉翠那小丫头进门的时候见她醒了,忙不迭去请了大夫来瞧,幸而并无大碍。
大夫前脚刚走,她爹后脚就来看她了。
琉翠将她扶着坐起身后,又轻手轻脚在她后腰垫了个软枕。
她一抬眉,正撞上夫妇二人的视线。
话说她爹戚卓,潢州兵马司指挥使,正四品忠武将军,大梁国南境声名显赫的镇山虎,却生得身长玉立,眉宇间带着几分温雅,乍看倒像个文臣。
这是她第二次见戚卓,上一次,还是她娘死的那天。
不错,自她出生起的这十五年间,戚卓从未看望过她,哪怕一次。
只因为她虽为戚卓的亲生女儿,出身却并不磊落,她娘没有三媒六聘明媒正娶,甚至连个妾礼都没有。
只是一个阅人无数的娼女,遇上个始乱终弃的浪子,生了个没名没分的私生女,然后一拍两散,老死不相往来的烂俗故事。
如果不是当初的风流轶事闹得人尽皆知,戚卓也不会为面子,在她娘死后大发慈悲把她接进门来。
戚玦暗诽:如此泾渭分明地划清界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娘当初强迫的他。
和他一同来的,还有她那位嫡母顾新眉,这倒是让戚玦有些意外。
“父亲母亲……”
心里骂了不知多少遍,她面上却丝毫不显,装腔作势就要起身给他们二人行礼,却被戚卓按下。
“身上还有伤,便不要轻易乱动,免得扯着伤口。”戚卓眉目慈蔼,倒真有几分慈父模样。
戚玦耸着眉,乖巧点头,陪他演着上慈下孝的戏码,看得一旁的顾新眉险些翻起白眼。
老实说顾新眉的确美丽,即便已将近四十,膝下亦有一双儿女,却依旧纤秾合度,眼角连一丝细纹也无,只是顾盼之间,总带着几分养尊处优下不太尖锐的刻薄。
她轻咳了声:“祠堂走水我已查明,此事本是意外,tຊ还有婉娴那边,她是对你动了手,可事因你起,即便你是无意为之,却也是有错在先,往后这件事便休要再提,明白了吗?”
说这话时,戚卓朝她使了好几个眼色,顾新眉却置之不理,一如既往地,丝毫不掩饰对戚玦的厌恶。
用戚玦的话来说,就是“此人生猛有余,而机敏不足”,实在是不大会掩盖情绪。
闻言,戚玦登时眼圈一红,她本就生了副极其可恶的狐狸相,此刻泫泪欲泣,看着实在可怜。
顾新眉瞧着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忍了又忍,才没一巴掌甩在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