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不见。他站在崖边,视线透过我的身体,在崖底寸寸搜寻。可现在天色这么晚,他如何能看得见我。“我就不该信那个神经病。”丢下这句话,段砚舟便转身离开了。我的心随之落下,最后的希望也偃旗息鼓。大概他对我的最后一点信任,也被这夜色消磨殆尽。可没过多久,我却又收到了他的电话。看着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又熄灭,段砚舟像是真的生了气,势必要等到我接电话才罢休。彪哥急地在一旁跳脚:“没电了没电了!打什么打啊,年轻人怎么这么心浮气躁的。”
我一愣,看见不少人从车里出来,架起了拍摄的设备。
原来不是来找我的。
只是个拍摄团队。
但也没关系,至少被他们发现了,我可以上新闻,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不管是让段砚舟知道真相,还是让爸妈知道没了敛财的工具,我都挺开心的。
但我等啊等,直到那群人开始拍摄了,也无人发现我的存在。
是了,崖底那么深,血迹早成了黑色,尸体被树叶盖着,他们看不见。
没有人会发现我。
我大失所望,彪哥却飘上前凑起了热闹。
“嘿,这不是那个很火的歌手吗,是不是拍那什么爱么威呢?”
我抬眼看去,人群中的确有一道身影,格外的光鲜。
“你怎么知道现在的歌手?”
彪哥解释道:“之前有个他的小歌迷,到这情人崖拍照打卡,把签了名的海报掉悬崖了,那哭得嚎的,比见了鬼叫得还惨,我印象深刻。”
他说着,又思索起来。
“叫什么来着,那个歌星……哦对,叫周书礼。”
周书礼?
我心底一惊,连忙飘过去,果然看见了他。
他变了许多,一张脸帅得惨绝人寰,但的确能一眼认出,和当年没什么两样。
他果然成功坚持了他的梦想,成为了一名歌手。
我看着他们搭好了摄像机,摆好了威亚。
应该是什么MV,要拍摄跳悬崖。
周书礼敬业地吊着威亚,从我跳崖的地方一次次纵身跃下,再被拉上去。
同一个地方,却是不同的境地。
他跳下去,被工作人员一次次拉起,我跳下去,便成了一滩烂泥。
就像我们一同出发却截然不同的命运。
我看着他一次次接近崖底,和我的距离近在咫尺,却始终没有发现我。
直到他们拍摄完毕,临走之前,不知是谁提议放了一遍新歌。
前奏响起,却是无比的熟悉。
随着那轻快的鼓点,我的心却抑制不住的颤动起来。
——那是我写的第一首曲子。
车子缓缓驶离,我下意识追上去,却被无形的力拖在了原地。
我离不开这里。
我心中着急,转而问彪哥:“能再打个电话吗?”
彪哥摇了摇头,语气很平静:“真不行了,不然我会魂飞魄散的。”
这个电话昨天已经打了出去。
我的心狠狠一颤。
无助地转过头,看着那车子消失在拐角,只留下尾气。
见我魂不守舍,彪哥凑了上来:“你偶像啊,能见一面也值了嘿。”
我摇摇头:“不是……他是我朋友。”
彪哥显然不信:“得了吧,这大帅哥是你朋友,你还执着你那没心的老公呢。”
“之前那小粉丝也是这样,边哭边叫周书礼老公呢。”
他说着便飘走了,独留下我一人在原地。
天下起了小雨。
我飘到自己尸身的上空。
大概崖底太过阴冷,竟然还没开始腐败。
我想,我大概会一直呆在这里,直到尸身化作白骨,渐渐凋零。
可我没想到,当天晚上,我却见到了段砚舟。
这还是自我死后,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我离他离得很近,絮絮叨叨地问着。
“段砚舟,你是来找我了吗?”
“现在天已经黑了,你看不到尸体,你能看到我吗?”
“我就在你面前,你能看见吗?”
他看不见。
他站在崖边,视线透过我的身体,在崖底寸寸搜寻。
可现在天色这么晚,他如何能看得见我。
“我就不该信那个神经病。”
丢下这句话,段砚舟便转身离开了。
我的心随之落下,最后的希望也偃旗息鼓。
大概他对我的最后一点信任,也被这夜色消磨殆尽。
可没过多久,我却又收到了他的电话。
看着手机屏幕一次次亮起,又熄灭,段砚舟像是真的生了气,势必要等到我接电话才罢休。
彪哥急地在一旁跳脚:“没电了没电了!打什么打啊,年轻人怎么这么心浮气躁的。”
我也着急,但实在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手机铃声一直没有停过,直到零点已过,才连忙接起电话。
不等我开口,那头便传来段砚舟压着怒气的声音。
“宋姗语,你到底到哪里去了,不要再耍花样,给我回来离婚。”
原来他只是想离婚。
我心一痛,却还是极力稳住声线:“你就这么想跟我离婚吗?”
他几乎没有犹豫:“当然,我根本就没爱过你。”
如同穿心一剑,贯穿肺腑,带出血淋淋的痛意。
我一时僵住。
好半响,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声音却哑得我自己都吓一跳。
“我说过了,我在悬崖底。”
段砚舟冷笑一声,一字一句道:“你以为我没去吗?我根本没看到你。”
“但是我看到你了。”
我的声音散在风里,却也清晰地传了过去:“段砚舟,你说我是神经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