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父依然站在原地,冯女士就站在他身边,两人昂首立在他的车前,一动不动。驾驶系统开始检测车辆,江淮生看了一眼车前的屏幕,已经将近凌晨。冯女士一脸恨铁不成钢:“淮生,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你这是一错再错。”江淮生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消磨干净,紧紧地皱着眉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在做什么我知道,你们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冯女士被他气到浑身发抖:“我是你妈tຊ,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江淮生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座上,车窗正前方是他父母一动不动的身影,车子后面是一面黑漆漆的墙壁。
江淮生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人,还没来得及说话,只见景安的面色煞白,胸脯随着逐渐加快的呼吸上下起伏。
她挣脱了江淮生的手,拔腿往外跑去。
跑的那样快,彷佛背后是汹涌的洪水,是食人的猛兽。
江淮生晃了一下神,跟着她返身,可她跑得太快了,他拽不住她的衣袖。
冯女士立即堵在了他前面,露出得体的微笑:“淮生,回家去。”
江淮生心头一时慌张,几百个念头在脑海中翻转而过,他极力地想思考出一个两全的对策,太阳穴却突突直跳却怎么也想不出来。
她喝酒了,对,她还喝了酒。
江淮生的心口突然猛一收缩,他推开了冯女士的手,转过头往她走的方向跑,却没想到他父亲也在拦他,他伸手挡了一下,脚下一个踉跄。
夜色更深了,深夜街道上的行人开始稀少,他往远了看,没有看到景安。
江父怒不可赦,扬起手,一声清脆的巴掌落在江淮生脸上,转瞬浮上一层淡淡的掌痕。
“回家去!”
冯女士惊站在原地,她很多年没有看到丈夫发这么大火了。
江淮生硬生生地挨了这个巴掌,他的头侧向一边,嘴角泛起阵阵血腥,但仍倔强着站直身体,看都没看江父一眼,只掏出手机打了Mike的电话。
“Mike,你先过去跟着她,我一会过来。”
他放下手机,默不作声,司机将车开到拐角,他走向前,打开驾驶座车门,对着司机伸出手:“师傅,把车钥匙给我。”
司机有些迟疑,江淮生直接将司机拉了下来,坐上去发动车子。
江父阴沉着脸,冯女士着急道:“你现在连你爸爸的话都不听了是吗?”
江淮生紧紧地抿着唇,露出坚硬而冷峻的下颌线条,他系上安全带,点着火,松下手刹。
他极力地忍耐着性子:“爸,妈,明天我会回家去,给你们一个交代,但现在不行。”
江父依然站在原地,冯女士就站在他身边,两人昂首立在他的车前,一动不动。
驾驶系统开始检测车辆,江淮生看了一眼车前的屏幕,已经将近凌晨。
冯女士一脸恨铁不成钢:“淮生,你到底想闹到什么时候,你这是一错再错。”
江淮生最后一点耐心彻底消磨干净,紧紧地皱着眉头,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我在做什么我知道,你们能不能不要管我的事。”
冯女士被他气到浑身发抖:“我是你妈tຊ,你是我生的,我不管你?”
江淮生直挺挺地坐在驾驶座上,车窗正前方是他父母一动不动的身影,车子后面是一面黑漆漆的墙壁。
那一瞬间,江淮生只觉得浑身都在颤抖,他直直地望着后视镜里车后黑漆漆像是湮灭所有希望与生机的那堵墙,一手扶住了方向盘,一脚踩住油门,挂上了R档。
他冲着车窗外他的父母,呼吸急促,面容扭曲,眼中只剩下了一片乌压压的绝望:“我一脚油门踩下去,我们大家是不是都痛快了。”
江淮生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倒退加速,离那堵墙只剩几米,江父江母发出哀呼,几乎是冲刺着向他飞奔而来。
他踩下了刹车,离墙的距离只剩不到十公分。
江父江母停下脚步,脸上一阵阵苍白,冯女士几乎吓出了眼泪,她拍打着车门,怒骂着江淮生。
江父抿紧了嘴唇,拉开了冯女士:“让他去吧。”
他们让开了前方的路,江淮生一脚油门加速,黑色大车转过弯道,丝毫不减速,车门剐蹭在墙壁上,发出尖锐的一声刺响,一瞬间火花溅落,疯了一样驶入主路。
江父沉默着看着飞驰的车身,都说儿子像老子,他这个儿子,跟他年轻时如出一辙。
他给Mike打了电话,Mike回他:“我把她送回九间堂了。”
“不确定她有没有事,但看起来人是好的。”
江淮生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了下来,他勉强跟Mike说了几句话,便感觉心头一阵阵刺痛,几乎拿不稳手机。
他回到了家里,静悄悄的,他走上楼梯,走到景安的房间前,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
江淮生要举手敲门,却发现里面传来的哽咽的声音。
他举起来要敲门的手停住了。
犹豫了片刻,江淮生还是推开门进去。
听到房间门口的声响,景安恍恍惚惚地抬起头看他,大眼睛里有一泡汪汪的泪水。
江淮生伸出手臂抱起她,景安趴在他的肩头默默地流眼泪。
他温和道:“别担心,他们那边,我会去解决。”
江淮生的电话在兜里响,他掏出来伸手按掉了,丢在沙发上,但屏幕一直在闪烁。
景安动了动,从他身上坐了起来,脸上有入骨的平静:“我想让你跟他们说清楚,把我当正常的员工看待,我们俩,永远不可能。”
江淮生嘴巴微微张着,欲言又止,白皙的面孔,鬓若刀裁,因为面色苍白,乌黑的头发散落在眉梢,显得格外刺眼。
景安抬头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
多好看的男人,脸孔透出苍白,下颌坚硬如一块粹白的坚玉,下颌线锋利如刀削,他这样的人,注定要走铺好的康庄大道,人生容不得一点点污点。
景安的一丝余光,只看到他搭在她身上的手,在微微颤抖。
两个人在安静的屋子里兀自安静,却谁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隔了很久,江淮生轻轻回答:“好。”
徐汇江家老洋房。
司机将车开到了院内,江淮生下了车,整了整衣服,拒绝了管家递过来的拖鞋,踩着皮鞋便进了屋。
阿姨听到前厅的动静,从里屋走出来伺候他,递了热毛巾给他擦手,又捧了茶上来:“淮生回来啦。”
江父江母站在客厅一动不动地看着保姆忙前忙后,脸上神色如风雨欲来。
冯女士压着声音吩咐一句:“阿姨,您先下去,少娇惯他,省得他恣意妄为,不知天高地厚。”
江淮生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一口将那热茶饮了,随手将茶杯放在玄关的柜子上,对着阿姨微笑道:“您休息吧,我要挨骂了,被您看见了笑话。”
他走进了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