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衍:“娘提前去算了日子,想明年上元节一过就迎你过门,你可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太着急了?”他知道娘一直是很着急的,裴清还在守制,娘就开始准备修婚房和彩礼的事了。原本陈知衍觉得无所谓,什么时候都一样。只是后来,他又听说陈怡宁选秀落选后定了一门亲事,从定下到过门,足足隔了大半年的时间。旁人说准备得时间越长,越显得双方对这门亲事的重视。所以,他才想来问一问裴清。免得她觉得自己不把她放在心上,当着陆老夫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赏梅宴下药一案,最终以谢夫人韩氏认下所有罪责,被判处三年牢狱,丈夫谢迁受到牵连,被罢官充军为终。
而周家那头,饶是周阁老搅得天翻地覆,也未能寻到有关杀手的蛛丝马迹,以洗脱儿子畏罪自杀的罪名。
反而将周公子生前似乎在靖王那遭受了某些难以形容的耻辱一事,传得众人皆知。
连文宣帝都忍不住在某日下朝后,将周阁老单独留下,提醒他适可而止。
无奈,周阁老只得草草结案。
世间最痛苦的事情之一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周应淮下葬的那一日,周府上下大放悲声,椎心泣血,周阁老痛失独子,更是在一夜之间哭白了头。
裴清没有去送周应淮最后一程。
她整日坐在闺房中,盯着手中淡粉色的绢帕,心跳如雷,似乎猜到了事情的真相。
这天下午,裴茵突然闯进玉华堂,哭着喊着要杀了裴清替周郎报仇。
还不等裴清起身出门看见人影,邹氏就急匆匆过来把人拉了回去。
当天晚上,裴茵就被连夜送回了永州。
裴清至始至终连她一面都没有见上,也不知她是如何跑回京城的。
春兰说,因为裴清要和陈知衍成婚了,国公爷和邹氏不想让一个已经失了名节的女儿,影响到国公府和陈家这棵大树的关系,所以才这样狠心对待裴茵。
裴清听了春兰的话,心里五味杂陈。
此后的日子,裴清大多数时候,都老实待在家中跟着女先生念书。
转眼间就到了父亲的忌日,从明日开始,裴清就正式除服了。
这天,她清早起来沐浴熏香,穿了一件父亲生前最喜欢的丁香色织花襦裙,和叔父叔母去了风光秀丽的景明山祭拜父亲和母亲。
母亲的躯体十五年前便长眠于此,而父亲却只有当年在荒山野岭,寻回来的一副被砍得七零八落的盔甲。
陈知衍特意等到下午申时下了值才去,以便和国公府的人错开。
冬至这日晚上,裴清上永安楼听戏,坐在二楼凭栏处,一边吃干果,一边听下头的戏班子唱戏。
才坐下没多久,就看见陈知衍领着一大群人从楼下走上来。
他披着一件天青色绣竹纹的斗篷,握着手杖,却丝毫不影响他挺拔的身姿。
身后的人除了护卫以外,只有两个裴清眼熟的幕僚,其余都不认得,看面相,大约是他的同僚。
陈知衍应该马上就要来提亲了。
这个时候,若叫有心人看到他们出现在同一个地方,会被误以为在私会吧?
裴清不想给他带来困扰,拿起茶几上的团扇将自己的半边脸遮住。
估摸着那群人已经进了对面的雅间,才把团扇放下来,伸手去端了六安松萝来喝,却猝然瞥见那天青色斗篷的一角,吓得手一抖,几滴茶水随之在月色裙摆上晕开来。
裴清连忙低头拿了帕子来擦,语气中有几分责怪的意味,“你干什么吓我?”
“你自己鬼鬼祟祟的,反倒成了我吓你了?”
陈知衍走到她对面的位置坐下,见她突然面露诧异,问:“怎么了?”
“没什么。”裴清看了看四周,发现其他人都没有过来,只有陈礼站得远远的。
既然他不在意,那她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看你带了那么多人tຊ过来,是有事要忙吗?”
“不是什么要紧的事。”陈知衍看了一眼楼下的戏台子,目光微沉。
“今日本想晚些时候去找你的,被几位同僚耽搁了,正好在这里碰见你,就顺便把事情说了吧。”
他要在这儿说吗?
这过道上人来人往的……不对,好像自从陈礼站在那里后,就没人过来了。
裴清忽然有点紧张,垂下眼睛,盯着裙摆上怎么擦都擦不掉的一点茶渍,道:“什么事?你说吧。”
陈知衍说:“我请了陆都督的母亲陆老夫人替我说媒,明日她便会上门去提亲。”
陆都督的曾祖父曾跟着太祖打下江山,子孙世代都有军功在身,陆老夫人也封有正二品的诰命,在京城里十分受人尊敬。
裴清就猜到陈知衍会请陆老夫人来,点了点头。
“我记下了,还有吗?”
陈知衍:“娘提前去算了日子,想明年上元节一过就迎你过门,你可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觉得太着急了?”
他知道娘一直是很着急的,裴清还在守制,娘就开始准备修婚房和彩礼的事了。
原本陈知衍觉得无所谓,什么时候都一样。
只是后来,他又听说陈怡宁选秀落选后定了一门亲事,从定下到过门,足足隔了大半年的时间。
旁人说准备得时间越长,越显得双方对这门亲事的重视。
所以,他才想来问一问裴清。
免得她觉得自己不把她放在心上,当着陆老夫人的面,又不好意思说什么。
“我?”裴清沉默了片刻,“我没有什么想法。”
反正就在明年了,这婚早晚都是要成的。
虽然李元修选秀过后,就没什么动静了,昭仁公主从那次下药失败后,也再没出现过。
但谁知道哪一天又开始了呢……
早些把事情解决了,还能少两桩心事。
“真的?”陈知衍不是很信。
她的鬼主意向来最多了。
裴清确实没什么想法,不过他既然要这样问……
她抿着唇,仔细思考了一会儿,端正神色,“既然我们马上就要成婚了,在此之前,我有几个问题想先问清楚。”
陈知衍很少看见她这么一本正经的,竟有一丝好奇:“你说。”
其实与其说是问题,不如说是条件。
只是这条件他若是不答应,裴清也拿他没法子,干脆说是问题,还能给自己留一点面子。
“我们成婚以后,我能每天想睡到什么时候醒,就什么时候醒吗?”
说完,裴清看见陈知衍愣了一下,而后便笑了起来。
她很少听见陈知衍笑出声。
他的笑声很低沉,还有些沙哑,笑得裴清脸颊都烫了。
“你就想问我这个?”
“当然了,这可是人生头等大事。”裴清认真地答道。
她真的受够了前世每天天还没亮,就要起来侍奉丈夫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