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管事拿着一颗银豆子走了,内心忐忑又欣喜。这点银子,对于大厨房的管事来说,并不算什么,日常采买给的回扣,绰绰有余。这是少夫人的态度,放了他一马。可万一老夫人知晓,他的日子怕是也难过。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楼望月的态度传了出去,引得更多的管事到上椿院讨好。法不责众,老夫人就是知晓,也不会如何。傍晚到落锁的时间,上椿院热闹至极,能来的都来了,讨好的,告饶的,互相推诿的,挤得满满当当。
她别忘了,她的手也不干净,楼望月被山匪劫持一事,也有她的手笔。
若是逼急了,鱼死网破,她夫君的前程也得受影响。
可是,她也不敢轻易攀咬石雅舒,她还有个大孙子在外做县令,传出这种事儿,他的前程也没了。
若是其他的手段,她斗不过石雅舒,当初那个对她点头哈腰的女人,地位现在比她高。
她深吸一口气,威胁道,“楼望月,你给我听好了!你现在是宋家的媳妇,行事要遵循家规。若是听外人挑唆,那你便滚回娘家。”
“哦。”楼望月点点头,叹了口气,“祖母,我小姨说得没错,您果然会见我花光了银两,便想撵我回去,我原本不信,只道您是府里对我最好的人。现在……”
她露出果然如此的眼神,笃定老夫人图钱,现在故意打压她,容不下她。
宋老夫人看着满院偷瞧的奴仆,怕是以后,全府都知晓宋家娶商女,便是为了钱财,实则艰难无比。
好像看到了几年前,大儿子不孝,铺天盖地的流言蜚语。
她还没等到陈妈妈拖了人过来发落,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还是晨雾眼疾手快,才避免了她摔倒。
楼望月借着月色的掩护,露出笑容,怎地老夫人这么不经气,这就倒了啊。
她准备的一切后续都没用上,若是当着外人,她不能挑拨老夫人和石雅舒的关系,因为会传到她的耳朵里。
当着众多下人,倒是没有这个顾忌,顺嘴借了石雅舒的名头,说了几句贬低的话,这都能晕过去?
她叹了口气,“祖母气性也太大了,她老人家要休弃我,我都没生气呢。晨雾姐姐,送祖母回去,再去请大夫吧。”
“当不得少夫人一声姐姐,奴婢这就送老夫人回去。”晨雾连忙摆手,忙招呼人将人抬回养寿居。
她哪能当姐姐啊,少夫人把老夫人气成这样,还能说风凉话,半点惊慌失措也无。
只怕是宋府的天,要变了。
要么少夫人被休,要么,老夫人也管不住她了。
不知朝霞和晚霞何时开罪于她,幸好自个儿从未给过一星半点的眼色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楼望月看着她将人带走,周围还有奴婢,奇怪地问道,“都没差事?这侧门不必这么多人守,我不出去打柴了,祖母病倒了,这晚食,便不用吃了。”
茱萸眉毛一皱,“少夫人大病初愈,不吃如何使得?您要保重身子,老夫人最疼爱您了。”
“罢了,罢了,回去再说。”楼望月拎着裙摆,转身回了上椿院。
这背影,哪有半分伤心难过?
奴仆们看得真切,都在心里盘算,既然府里的银钱是少夫人出的,连老夫人都不敢对她如何,伺候正经主子,也是合情合理的。
都是见风使舵的,楼望月刚到上椿院,大厨房那边的二管事就亲自送了饭菜过来。
楼望月将人招进来,看了眼菜色,八菜一汤,悠悠道,“今儿个菜色不错啊。”
二管事讨好笑道,“老夫人的份例,眼下病了,也许该吃些流食,可这些都是难得的好东西,小的也不敢送给别的主子。还望少夫人不嫌弃,赏脸解决了这个难题。”
楼望月微微一笑,“是个聪明人,茱萸,赏。”
二管事拿着一颗银豆子走了,内心忐忑又欣喜。
这点银子,对于大厨房的管事来说,并不算什么,日常采买给的回扣,绰绰有余。
这是少夫人的态度,放了他一马。
可万一老夫人知晓,他的日子怕是也难过。
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楼望月的态度传了出去,引得更多的管事到上椿院讨好。
法不责众,老夫人就是知晓,也不会如何。
傍晚到落锁的时间,上椿院热闹至极,能来的都来了,讨好的,告饶的,互相推诿的,挤得满满当当。
楼望月一概不发作,笑眯眯地将人送走。
宋世诏已经过来了,看着以往门可罗雀的上椿院,挤满了大小管事,且眼里都只有楼望月,没有他这个宋府六爷,眉头紧皱。
但是他只会吃喝玩乐,以及读几本书,并不会同下人打交道,也不屑张口,自顾自地生闷气。
直到院里清净了,他才重重磕下茶杯,质问道,“楼望月,你今日胡言乱语,将祖母气晕?”
楼望月目光清澈,惊讶地说道,“六爷何出此言?今日,有奴仆在场,六爷去打听打听,我何时胡言乱语了?”
不等宋世诏说话,她又哦了一声,“也是,难怪六爷迟迟不肯圆房,想必和祖母一般,花光我的银两,便要将我扫地出门,自然觉得一切都是我的不是了。”
宋世诏面上发红,当初的确是如此打算的,可是,他现在不是打算圆房了吗?
“以前是我疏忽了你的想法,只是过不去心里那道坎,毕竟……这世间没有一个男子,能够接受自己的妻子不清不白,夫人能够理解为夫吗?”
楼望月听着这“夫人”二字,恶心得直起鸡皮疙瘩,不动声色地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倘若不能接受,成亲那日,便该将我送回去,而非亲事依旧,又让人作践我。这一切,无非是为了我的银子。”
“宋世诏,我从未想过,世家大族是如此肮脏。也未想过,我嫁的夫婿,如此无能恶毒。”
“楼望月!”宋世诏见她殷红的薄唇,道出难听的话儿,欺身上前,怒瞪着她,“这一切,都是你的揣测。我从未想过要休弃你,我可以发誓。”
楼望月内心冷笑,这点她相信,毕竟宋家要是休妻,还是带着大把嫁妆来的妻子,会遭人诟病。
宋家只会想,事成之后,丧妻。
她看着宋世诏,挑眉问道,“那你敢发誓,娶我不是为了我的银子吗?现在,说要与我同房,不也是为了我的银子吗?口口声声骂我一身铜臭,你去问为了这点铜臭,处心积虑,肮脏龌蹉,算什么读书人!”
顶着姣好美丽的脸,琉璃色的眸子里,充斥着鄙夷。
宋世诏心思再恶毒,也不到即冠之年,还有少年人的羞耻感和自尊。
他因为自尊,嫌弃楼望月被掳走过,也不愿动美娇娘半分。
现在对楼望月起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被她戳中那些肮脏的事儿,又贬低他白读圣贤书,双目通红,捏紧了拳头。
楼望月冷笑一声,“怎么,宋六爷,恼羞成怒,要打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