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索着从脖子上扯下一条坠子,交给章云驰。“此番阵仗,父皇必然会来询问本宫。这是母后遗物,寻到人后,此物需得完璧归赵。”“殿下放心。”章云驰把坠子塞进怀里,急急出宫去了。赵徽鸾看着他身影消失,才抠着手指头往玉衡宫方向走。惜春重新跟了上来。昨日燕都城里喝酒吃肉一行,原本是没有沈之瑶的。温言纨绔惯了,又是红袖馆的常客,怎敢带上沈之瑶一起!是两日前,沈之瑶主动找上赵徽鸾。“殿下明日是要去红袖馆吗?可否带上小女?”
温霓禾饮过茶,重重放下茶盏。
“祖父的令,你敢不听?”
她竖眉厉色,吓得管事妈妈当即跪了下去。
“不敢不敢。”
温霓禾冷哼:“我们又不要她性命。不过是将人送到南边罢了,从此天南地北,哼,一个破落户而已,哥哥迟早会忘了她。”
“你上心办好祖父交待的事。即便哥哥发现与你有关,我与祖父都会护你周全。”
“但,倘若你把事儿办砸了……”
温霓禾噙着冷笑,不再说。但话中意思已经吓得人连连保证,定会办妥。
“章晏礼,你说这儿是爷们的销金窟,我怎么没看出来?”
章云驰无语地望向温言。
作为常客的温言权当没看见,他现在满心满眼只有沈之瑶,眼巴巴的模样像只听话又乖巧的小狗。
章云驰难以启齿。
红袖馆本就是夜里繁华,更何况——他刚一进来瞅见这儿难得一见的“素”,便知温言提前与馆里打过招呼。
也是,毕竟带着三个未出阁的姑娘,其中一个还是公主,若真叫她看到什么不干净的,那还得了?
于是打着哈哈说:“既说了是爷们儿的销金窟,自然只有爷们儿瞧得出门道。”
赵徽鸾知他敷衍,懒得计较。
直到与众人辞别,坐上马车回宫,她才遗憾地摇了摇头。
“净之曾与本宫说过,红袖馆每日都会有新的姑娘来,所以每日酉时三刻点灯时分,燕都的富绅官宦、纨绔子弟都会来参与竞买新姑娘的第一夜。”
“一盏花灯一百两,每日都会有人为新来的姑娘壕掷千金,红袖馆里亮如白昼。有文人骚客还为此起了个‘破题儿’的雅称。”
“赵徽鸾,你、你、你……”
章云驰气得都结巴了。
“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把这……这破……诶!你!你怎能把这破词挂嘴边呢!”
“萧青阑这厮,他怎么什么都敢告诉你?看我明天不揍他!”
赵徽鸾一脸“多大点事儿”地瞅着他。
“你揍不到萧净之了,他日前刚去了南边的织造局。”
她说着,撩起一角帘子,皇宫已近在眼前。
“本宫也想去趟南边看看。”
翌日,赵徽鸾从永昭帝的天玑殿里出来,看到章云驰正在宫道上等她,人急得团团转。
“殿下。”
章云驰迎上来,看了眼惜春,惜春懂事地留在原地。
他带赵徽鸾往边上走了走,告诉她:“沈之瑶失踪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昨夜城里有庙会,温言说只一个转身的工夫,人就不见了。”
“报官了吗?”
“连夜找了顺天府尹同大理寺,不敢大张旗鼓地找,怕累及沈府同沈家姑娘的清名。现下,温言同沈府都快急疯了。”
赵徽鸾沉默了一会,冷声道:“这样不行,找起来束手束脚的!你去告诉顺天府尹,就说本宫昨日回宫路上丢了件极重要的物事,让大理寺协同去找。”
“好!”章云驰转身欲走,又折返,问她,“殿下不一同去吗?”
赵徽鸾理了理衣裙,tຊ平静道:“本宫有很多事做不得,譬如红袖馆里的热闹和燕都城里的庙会。更何况,查案这种事,自当要交给顺天府尹同三司衙门。”
她摸索着从脖子上扯下一条坠子,交给章云驰。
“此番阵仗,父皇必然会来询问本宫。这是母后遗物,寻到人后,此物需得完璧归赵。”
“殿下放心。”
章云驰把坠子塞进怀里,急急出宫去了。
赵徽鸾看着他身影消失,才抠着手指头往玉衡宫方向走。惜春重新跟了上来。
昨日燕都城里喝酒吃肉一行,原本是没有沈之瑶的。温言纨绔惯了,又是红袖馆的常客,怎敢带上沈之瑶一起!
是两日前,沈之瑶主动找上赵徽鸾。
“殿下明日是要去红袖馆吗?可否带上小女?”
“为何?”
闻言,沈之瑶郑重朝她作揖。
“殿下聪慧,想来已经猜到小女身份。小女不敢欺瞒殿下,此番想与殿下同去红袖馆,是为一个案子。”
沈之瑶告诉她,近年来大胤时有女子失踪,其中不乏仕宦家的千金小姐。人贩子极为机警,将南边的卖与北方,又将北方的姑娘南渡。
“寻常女子送入烟花地,仕宦千金则可作姬妾送与达官显贵。”
“你不是闺阁小姐吗?怎会知晓此事?”
“小女素来喜欢钻研游侠探案一类,在老家时常趁嬷嬷不注意外出游历。家父去后,小女也一直在探查此案。”
“你觉得此案背后与那个人有关?”
“是。”
“此行有风险。”
“小女不怕。”
“那好,本宫会把你同行一事透露给温霓禾。”
“殿下英明。”
温家是不愿要沈之瑶这个孙媳妇儿的,以温家惯来的张狂手腕,舍不得动温言,则必会对沈之瑶下手。
若沈之瑶在红袖馆之行后搅入拐卖案,便证明此案同温家脱不了干系。沈之瑶想借此扳倒温家。
若沈之瑶不曾搅入拐卖案,她也可借此离间温家祖孙。
“惜春,你去联系东厂的人,让他们暗中查访沈之瑶的踪迹。若得线索,悄悄留给……”
赵徽鸾停顿了会,本想说留给温言的,却改口道:“留给容司业。”
想来沈之瑶失踪,容谙必定会借国子监司业的身份参与寻找自己的学生。
温言必然也在。
那便让人引着温言去亲眼看看他温家造的孽。
“是。”惜春领命,送她回到玉衡宫后,又出去了。
赵徽鸾又问连秋:“萧青阑怎么会调去江南织造局?”
萧青阑南下前,特地来了趟国子监同她辞行。当时没顾得上细问,只让他放心南去。
“还是东厂厂督黄英。”
赵徽鸾了然。
黄英便是当年在偏殿带头围殴萧青阑的内侍,这些年在宫里也算混得风生水起。他与萧青阑之间的龃龉,由来已久。
连秋道:“黄英是司礼监段掌印的干儿子,他机警聪颖又孝顺听话,段掌印很心疼这个干儿子。黄英与萧青阑不和,段掌印看在天璇宫与玉衡宫的份上,不敢委屈萧青阑,便让他去补织造局的缺儿。”
“也行,便让他在南边待着吧。”
赵徽鸾是不担心的,萧青阑走前同她说过,即便萧青阑不在燕都,东厂依然有他的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