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鸾停下与弟弟的玩闹,不解道:“为何?”“还记得你当初与朕的约法三章吗?”赵徽鸾嘴巴都撅起来了,不大乐意提这茬。永昭帝摸着她脑袋,语重心长道:“你在国子监鲜少回宫,都不知道这大半年朕与昂儿是如何地想你!”永昭帝看向小太子,小太子发自内心地直点头。赵徽鸾磕巴道:“儿臣、儿臣也很想念父皇与弟弟。”“你上回休假同章家小子、温家小子去了哪里,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三教九流之地,岂是你金枝玉叶可以去的地方?”“父皇,三教九流是什么地方?阿姐,你去了哪里?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吗?”
容谙压下心绪,拿出准备好的文章,示意段掌印。
“今早出国子监,廖博士特地塞了一篇文章给微臣。陛下可以一观。”
永昭帝接过文章细细看了起来,越看眼神越晦暗。
容谙垂眸不语,静等永昭帝看完。
廖博士塞没塞他一篇文章陛下不会在意,重要的是文章出自谁手。
“这是真宁写的?”永昭帝捏着宣纸的手不自觉用力。
“是殿下亲笔所写。”容谙道,“殿下的字较之前也有很大进益。”
永昭帝视线再次落到文章上。
早些年,他让简简跟着静妃读书习字,不但书没读好,字也写得乱七八糟。没想到国子监里待了大半年,竟有脱胎换骨之感。
他很宠爱这个女儿。简简是他与皇后的第一个孩子,从小就像皇后,越大五官越像,特别是那双又大又亮的眸子,不说话时看着人也仿佛在笑。
但简简与皇后又不一样。皇后娴雅端庄、聪慧果敢,而简简张牙舞爪、调皮捣蛋。
他爱这样的简简,就像他掌心里漂亮可爱的瓷娃娃,他可以永远呵护她、宠爱她。
但若简简除了长相,连别的也越来越像皇后呢?
永昭帝不敢想。
思及瑶光殿里还站着他的臣子,永昭帝对容谙笑道:“真宁能有如此进益,实出乎朕的意料。有赖爱卿教导,爱卿辛苦了。”
“臣不敢居功。督导学子本就是臣作为国子监司业之本分,学子进步亦离不开众博士和助教的教诲。”
容谙谦虚得完全挑不出错处。
“好,很好,都有赏!”
容谙从瑶光殿里出来,拐过一条宫道,便见赵徽鸾等在那。
“殿下。”容谙拱手作礼。
赵徽鸾笑眯眯还礼:“有劳容卿。”
“阿姐!”
身后传来小太子惊喜的声音,赵徽鸾一回身,人已经冲她身前。得亏她眼疾手快,伸手抵在小太子脑袋上。
小太子晃了晃手,没抱到他好久不见的阿姐,委委屈屈瘪下了嘴。
“阿姐~”
赵徽鸾赶紧打住他:“嘘!赵瑾昂!你都八岁了,不许撒娇。”
小太子听话极了,立马收声,立住站好,抿着唇,可怜巴巴地将人望着,眼里逐渐泛起水雾。
“……又来这招?”赵徽鸾无语了。
一旁传来两声轻咳。
小太子这才看到容谙,眼中水雾散去,他恭恭敬敬朝容谙拱手:“先生。”
容谙后退一步,避开小太子的礼。然后朝小太子拱手弯腰,道:“臣已不在文华殿讲学,当不起太子殿下一声‘先生’。”
“一日为师,终生为师。在本殿这,容卿永远是本殿的授业先生。”
小太子乖乖巧巧,说的话也发自内心。
“臣不敢。”容谙把腰弯得更深了。
小太子忙去扶他,余光扫到自家阿姐带着惜春蹑手蹑脚、一路小跑,急急对容谙道:“先生,本殿还有要事,先走一步了。”
说完,拔腿就去追赵徽鸾,唬得身后内侍急呼“殿下慢点”。
“阿姐,你等等我。”
“赵瑾昂,你怎么还这么黏人?”
“许久不见阿姐,昂儿想得很。阿姐不想昂儿吗?”
“不想。”
“我才不信,阿姐骗小孩儿。”
小男孩精力足,很快就追上了赵徽鸾。他伸手去拉赵徽鸾的手,赵徽鸾故意小跑一两步躲开他。
两人你追我赶,闹得很。
容谙静静看了会,待那二人身影转过宫门消失不见,他也转身出宫去了。
赵徽鸾与弟弟一路闹到了天权宫,内侍告诉她陛下尚在瑶光殿。赵徽鸾看看天色,决定哪也不去了,就在天权宫外的丹桂树下等永昭帝。
时值中秋,丹桂十里飘香,树下铺了一圈树冠大小的丹桂花,密密一层。
永昭帝到时,只见赵徽鸾姐弟俩站在丹桂树下,一高一矮,两手一晃一晃,正在猜拳。输了的会被弹脑嘣。
内侍刚要高声呼喝陛下来了,被永昭帝抬手制止了。
永昭帝安静地看着俩孩子玩闹,一时间觉得心情无比的熨帖。
赵徽鸾出拳总比弟弟慢那么一丁点,每次输的都是小太子。赵徽鸾得意极了,哈了哈手,去弹弟弟脑门,疼得小太子龇牙咧嘴。疼过了,又再来一局。
一阵凉风吹落无数细碎的丹桂花。有些飞到他俩嘴里,两人呸呸好一会,看到永昭帝,立马迎了上去。
永昭帝揉了揉儿子的脑袋,笑斥赵徽鸾:“这么大了,还欺负弟弟!”
赵徽鸾还没委屈,小太子先开口护上了:“阿姐没有欺负昂儿。”
“你没发现你阿姐出拳比你慢吗?”
“昂儿不傻,昂儿知道啊。”
“那你还让姐姐弹你额头?”
“阿姐开心嘛!而且每次阿姐看着凶,弹到昂儿脑门上却是收了力的。”
“你就配合你阿姐装作很疼的样子是吧?敢情只有朕一个是坏人。”
小太子乐呵呵去看自家阿姐。
赵徽鸾笑嘻嘻,伸手去点了弟弟眉心一下。
永昭帝摇摇头,进了天权宫。俩孩子一前一后,打打闹闹,也跟着进去。
永昭帝换了身常服出来,又见姐弟俩在榻上闹腾,完全想象不出那篇锦绣文章竟会出自赵徽鸾之手。
这分明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样。
可是容谙走后,他又召见了国子监祭酒,连祭酒都说真宁公主深肖皇后,是可造之材。
“简简,中秋之后,你就别回国子监了。”
赵徽鸾停下与弟弟的玩闹,不解道:“为何?”
“还记得你当初与朕的约法三章吗?”
赵徽鸾嘴巴都撅起来了,不大乐意提这茬。
永昭帝摸着她脑袋,语重心长道:“你在国子监鲜少回宫,都不知道这大半年朕与昂儿是如何地想你!”
永昭帝看向小太子,小太子发自内心地直点头。
赵徽鸾磕巴道:“儿臣、儿臣也很想念父皇与弟弟。”
“你上回休假同章家小子、温家小子去了哪里,你以为朕不知道吗?三教九流之地,岂是你金枝玉叶可以去的地方?”
“父皇,三教九流是什么地方?阿姐,你去了哪里?下次可以带我一起吗?”
父女俩俱是眼神怪异地看了小太子一眼,都没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