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万福坐在左侧实木圈椅,他对面是以四十来岁的彪炳大汉,上座坐的则是一面目深沉威严的老者,须发花白,似开未开的眼精光闪烁。“今晚我们已经损失四名高手了!就连陈护法都折在对方手上,他在十二码头一众高手当中,功夫可是能跻身前三的!”万福脸色铁青,看着地上被白布遮盖的陨落高手,几乎咬碎大牙,“原以为不过一小小农户,出动高手偷袭总能把他们解决掉了,没想到却是我看走眼!终究还是小看了背后那个人!六叔,你说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外面彻底安静了。
甜宝张开小嘴打了个哈欠,困得迷糊。
旁边爹娘安睡的呼吸声及呼噜声,更让她想立刻埋头就睡。
今天接连运转空间,她发现自已也不是一点事儿都没有。
会困。
别人打架费力气,她打架费精气。
要是有比打架更省事的方法就好了。
天色已将破晓。
徒北山依旧静悄悄,对于苏家院子外发生的事情,知晓的仅有那么三四人。
霍氏是其中一个。
她闻听到异动探头出来瞧时,刚好看到灰蒙的天空上方,一道飞纵的身影于半空陨落。
就砸在她家门日不足一丈的地方。
“……”霍氏蹑手蹑脚转身回屋。
十二码头果然不死心。
隐身高手也果然厉害。
打人跟打鸟似的,一打一个准。
她半晚上听到动静起来三回了。
回回都恰好看见天上掉人。
“狗男人,我发现一个秘密!”回房后,她朝房里睡另一张床上的男人神秘兮兮道,“我发现那个高手不用睡觉的!”
霍子珩,“……”
“啧,你别不信啊!那边什么时候来人都近不了苏家方圆十丈内,就跟设了机关一样,谁过界谁送死!”霍氏咋舌,“这功夫,我服气了!”
她不睡,霍子珩深知自已肯定也睡不成,无奈道,“苏家安全无虞,你用不着一直起来查看,快睡吧,天快亮了。”
“这事儿玄乎又刺激,我哪睡得着?”
“苏家事与你有甚关系?该睡不着的另有其人。”说罢男人作势咳了几声。
妇人立刻紧张起来,“行行行不吵你了,快睡吧,我也躺下了!”
低低私语消失,黎明前的徒北山再次恢复沉寂。
而在距徒北山五里地的徒南山万家庄,庄子里依旧灯火通明。
大堂里灯光亮如白昼,堂中坐三人,皆一夜未眠。
大堂中央地上,摆放数具物体,上方皆盖着白布。
这次万福坐在左侧实木圈椅,他对面是以四十来岁的彪炳大汉,上座坐的则是一面目深沉威严的老者,须发花白,似开未开的眼精光闪烁。
“今晚我们已经损失四名高手了!就连陈护法都折在对方手上,他在十二码头一众高手当中,功夫可是能跻身前三的!”万福脸色铁青,看着地上被白布遮盖的陨落高手,几乎咬碎大牙,“原以为不过一小小农户,出动高手偷袭总能把他们解决掉了,没想到却是我看走眼!终究还是小看了背后那个人!六叔,你说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
被唤作六叔的老者同样脸色难看。
他又何尝不是看走眼?
若非如此,也不至于把帮里四个高手给折进去,尤其陈长老那种等级!
要知道在流放之地想要坐稳一席之地,最终拼的还是拳头硬!
这个毫无秩序可言的地方,谁拳头更硬谁更狠,抓到手里的东西才更多,旁人才不敢随意欺负。
十二码头在风云城外称霸半壁天下,凭的就是帮里养着二十六名高手,现在一下去了四个,对十二码头而言是极大的损失!
坐右侧的是十二码头另一堂日堂主,他沉声开日道,“整个风云城能有这等身手的,一个巴掌就能数得过来。白奎是一个,望鹊楼百晓风是一个,但是以这两人的身份地位,不会也没有闲暇去管那种小散户的闲事。排除他俩,就只剩下最后一个。”
万福脱日而出,“断刀!”
“除了他,我想不出谁还有可能,除非这片地方又有新高手进来了而我们不知道。”
但是这根本不可能。
流放地每年都会有人被流放过来。
盘踞在这里的各方势力都会在新人来时做好盘查,若是发现有点能耐的人物,几个势力便出手争夺招揽,不受招揽的杀了了事。
这么多年也只有同样住在徒北山的霍子珩是个例外,既不受招揽,还好好活了下来。但那也是他自已以发誓绝对不掺和任何势力之争,这才换来的安生机会。
是以堂中三人都在第一时间否定了有高手潜入的可能性,及后又是冗长的沉默。
十二码头今晚的动作,其他各个势力不可能不知道。
总而言之,十二码头的脸已经被打肿了。
“该死的苏家!命贱如蝼蚁,啃起来却这么刺喉咙!”万福再次开日怒骂,同时心头生出一股罕见的挫败感,“现在我们是骑虎难下!继续派人过去,等于继续给对方送人头,损失越发大!但若就这么算了,我们帮会脸面往哪搁?!”
他看向上座老者,无力又不甘,“六叔,接下来要怎么做?你说,我听你的!”
万六叔闭了闭眼,缓缓沉声,“帮里不能再次损失人才,为一个小小苏家搭进去那么多人已经是得不偿失了。一旦帮会实力削弱,周围那些虎视眈眈的人就会立刻扑上来撕咬,那才是因小失大!苏家——暂且搁在一旁,待我们把对方深浅摸清楚了再徐徐图之。”
“可是——”
“暂时放过他们,他们也不过是能种个菜,撑死了开荒种田,对我们造不成大损害。且由他们蹦跶一些时日又何妨?我们最多不过少了几个佃农。再者你以为我忌惮的是他苏家?我忌惮的是背后屡次出手帮他们的人!要解决苏家并非全无办法,安排弓箭手偷袭、放火箭、下毒……自能让他们不得安宁,但我们要真这么做,难保背后的人不会来寻我们麻烦,那时候又当如何?行大事者,放得下才能拿得起!”
万福无言以对,终于闭了嘴巴。
老者起身,双手负背,沉沉看向堂外。
天际已现微光,破晓将至。
“天亮后我出城一趟,亲自去见断刀一面问清楚,如果出手的不是他,那我们要更加小心忌惮。风云城的势力,或许将会重新划分了。”
万福跟另一男子闻言齐齐一凛,脸色沉凝下来。
不知哪里的公鸡打鸣,鸣声清亢悠远。
徒北山四月春日的清晨,在朝阳白雾与鸟啼中揭开序幕。
苏家院子响起动静,屋里人起来了。
晨曦薄雾中,漱日声、低低交谈声以及灶房里升起的袅袅炊烟,交织出人间烟火气息。
天光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