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刘丫丫正想说点啥,一看武盛骞也出了屋,浑身抖了一下,又把话憋了回去。辰航扭头,看武盛骞面无表情站在台阶上,棱角分明的脸,冷又凶的眼,还有脸一侧那蜈蚣一样的疤……确实吓人。她只得拼命做出温柔又亲和的模样,对刘丫丫说:“没事儿,丫丫姐,武盛骞就是面相凶,人不坏的。你有啥事,只管进屋来说啊。”
一看小媳妇儿哭了,武盛骞立刻慌了手脚。
要不是有连大根在这当电灯泡,他早低声下气地哄上了。
可现在,他拉不下面子,只能粗声粗气地说:“你哭啥?老子……咳咳,我又没说啥重话。”
辰航越想越委屈,哭够了,才拿一双红彤彤的眼瞪着他,瓮声瓮气地说:“是是是,你啥也没说,是我的错!我不该管你犯法不犯法,进不进劳改营!你爱干啥干去吧,大不了,你真被抓了,我再去找个男唔!”
辰航赌气的话还没说出口,嘴巴就被男人蒲扇似的大手捂住了。
武盛骞沉着脸,无比严肃地说:“不许瞎说!”
“唔唔唔……”
辰航出不来声,两只小手使劲儿扒拉着他的大手。
武盛骞松开以后,她再不出声了,而是扭头就走。
“哎,你慢点,别崴了脚!”
武盛骞再顾不上面子不面子的,急巴巴就往外追。
辰航今天是月事头一天,本来就难受。
被男人这么一气,小肚子又疼又胀,她走了两步,坚持不住,捂着小腹就蹲到了地上。
“媳妇儿,你咋了?”
武盛骞脸色都变了,赶忙跑过来,也蹲在他身边问。
“没事……”
辰航从喉咙里挤出来一声,冷着脸就要走。
武盛骞还想再问,脑子一动,忽然明白过来了。
连大根就在后头看着,他不方便再多问,直接起身弯腰,把小媳妇儿打横抱了起来。
辰航顿时一慌,“你干啥?快放我下来!”
昨天晚上抱她就算了,乌漆墨黑,又是在家里,这回可是青天白日的在外头。
“你疼得都走不动道了,还犟啥犟?”
武盛骞不理她,扭头和连大根点头致意一下,大步流星抱着她就走。
“喂,你!”
路上时不时有人走过,辰航害臊极了,又拗不过男人,只能把小脸往武盛骞的胸口藏。
俩人才大吵一架,可这会儿,她却不得不和他身贴身地抱着。
武盛骞感觉到小媳妇白嫩的脸蛋挨着自己的胸口,心里美滋滋的,刚刚的火气也不知不觉被抽走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是寻思着你胆子小,怕你知道了我去黑市的事儿会担心。”
武盛骞心平气和,开始好好地对她解释。
辰航深吸一口气,也让自己尽量冷静。
她也认真地说:“这不是胆子大小的事,投机倒把就是犯法,就是有危险。人都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要是被抓了,我”
我怎么办呢?
后头这几个字,辰航没好意思说出口。
武盛骞十几岁就没了娘,好久没人用软和的腔调,对他唠叨类似的事了。
他看着小媳妇儿忧心的眼睛,心里忽然一软,声音也就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可是这自行车太紧俏了,要不走黑市,压根买不着哇。”
“那就不买呀!”俩人说着话,辰航也暂时忘了害臊,抬头看着他的眼睛说,“没自行车的人家多了去了,人家的媳妇儿能过,我就不能啦?我也是从小过苦日子长大的,哪有什么矫情?”
武盛骞听完,心里热乎乎的。
他的小媳妇,这是要和他同甘共苦呢!
“成,听你的,先不买!”
他爽快地说。
辰航腔调说:“不是先不买,是自行车一天不能正当地卖,咱就一天不买!”
“行行行,都听你的还不行?”
武盛骞好脾气地哄着。
俩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话,刚刚吵架的事儿,全都忘到了脑后头。
他们经过李二串家附近,辰航一错眼,就看见了正在挑水的杨曼曼。
嫁给李二串这几天,杨曼曼眼见着瘦了,眼窝更深了,肩膀更薄了,就连下巴都比原先尖了好些。
她挑着两个大号的铁桶,里头水都是满满的,压得她腰都快弯了。
杨曼曼走得十分费力,浑身摇摇晃晃,溅出来的水弄湿了她的裤子,瞧着狼狈到了极点。
武盛骞也瞧见了,他先问辰航:“你和她关系咋样?”
“你问这干啥?”
辰航不解地问。
武盛骞说:“你要是和她关系好,我就帮她把水挑回去,再抱你回家;要是不好,嘿,我还管她干球?”
“你又说脏话。”辰航嗔怪了一声,实则心里甜丝丝的,她想了想就说,“和杨曼曼,没跟杨青青仇那么大,不过也算不上好。”
“那就不管,咱们回家!”
武盛骞轻轻掂了她一下,加快了脚步,浑身轻快地往家走去。
杨曼曼自然也看见了他们。
她被扁担压得肩膀骨头都要断了,却看到辰航像个受宠的小孩,被高高大大的爷们抱在怀里。
这么一对比,杨曼曼心里很难不酸。
她又看到手腕上被李二串打出来的伤,发青发紫,疼得要命。
她可都是为了护着辰航,才得罪了李二串的!
杨曼曼越想越委屈,她看着辰航小两口走远,那眼神里就有了嫉妒的意思。
辰航被武盛骞抱回家,远远的,就看到自家门口站着个梳辫子的女人。
她再不敢窝在武盛骞怀里了,死活求着他把自己放了下来。
肩并肩和武盛骞走近了,辰航才发现,门口那女人竟是隔壁胖婶儿家的女儿,她记得胖婶喊过女儿的名字,叫刘丫丫。
“丫丫姐,你……”
辰航正想问问她,是不是有啥事。可刘丫丫一看他们走近,竟然一声不吭地低下头,小跑着逃开了。
辰航:“……”
这姐姐是咋了?
她和武盛骞都没往心里去,可回到家以后,她从窗户看见,刘丫丫又到了自家篱笆墙外,在那走来走去,时不时朝小院里望几眼,很为难的样子。
“丫丫姐,你是不是找我们有事啊?”
辰航出门,看着她问。
“我……”
刘丫丫正想说点啥,一看武盛骞也出了屋,浑身抖了一下,又把话憋了回去。
辰航扭头,看武盛骞面无表情站在台阶上,棱角分明的脸,冷又凶的眼,还有脸一侧那蜈蚣一样的疤……
确实吓人。
她只得拼命做出温柔又亲和的模样,对刘丫丫说:“没事儿,丫丫姐,武盛骞就是面相凶,人不坏的。你有啥事,只管进屋来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