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令严肃地开口,说出了第二件让他芥蒂的事情。“微臣有错。”谢珽头埋得更低了,怎么看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可她心里十分清楚刘令不会真的拿她如何。她现在太了解他了。若是刘令真的想计较什么,都是直接出手敲打的,而不是这样无痛无痒地叫她来认错。他越是这样兴师问罪,越是会重拿轻放。这也算是他的乐趣吧,喜欢抓她来当面求饶。“听说你近来在回花坊连宿了七日都不曾回府?“谢珽配合的把腰越伏越低。
刘令说的是反话。
“请陛下责罚!”谢珽俯首低垂,声音恳切,毫不犹豫地又是一句请罚。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刘令的脸上又滑过一个转瞬即逝的笑容。
“看看你今早那瞌睡的样子。青天白日的,在朝会上又赖在那个荣国公家的肩上打瞌睡,像什么样子。”
刘令严肃地开口,说出了第二件让他芥蒂的事情。
“微臣有错。”谢珽头埋得更低了,怎么看都是一副惶恐不安的样子。
可她心里十分清楚刘令不会真的拿她如何。她现在太了解他了。若是刘令真的想计较什么,都是直接出手敲打的,而不是这样无痛无痒地叫她来认错。
他越是这样兴师问罪,越是会重拿轻放。
这也算是他的乐趣吧,喜欢抓她来当面求饶。
“听说你近来在回花坊连宿了七日都不曾回府?“
谢珽配合的把腰越伏越低。
“微臣惶恐。”
刘令正对着那幅被挂起来的美人图,坐了下来,道:“你自打入了冬越发疲懒,不是宿在秦楼楚馆,就是在家中闭门不出。可还记得少府监的大门敞向何处?”
“回陛下,这少府监大门自然是朝南开的。”谢珽一听刘令这话的意思,知道前头的事情算是过了,马上插科打诨地回答道,“只是臣这身子着实没用了些,冬日里总是反复不见好,因而这病假便请得稍久了些。还请陛下体谅。”
难道说他想罚她去上值?
谢珽倒是不担心刘令因为她的这话发怒。这几年他们一直是这么相处的,她很懂怎么惹怒或者不惹怒他。
果然,沉默了一会后,刘令反问道:“那你准备何时身子大好呀?”
他的语气里有几分无可奈何。
说起来谢珽这个不爱去上值的毛病正是刘令纵容出来的。她当年不愿参加春闱,入朝为官,刘令非要她去,给她钦点了个少府监的监事。
最后她说是接受了,但对公事不上心,也不勤快。一次两次的迟到早退,再变成一次两次的无故缺勤,渐渐地变成了偶尔的出现。
考绩簿上,谢珽那处可是难看得紧。
这被当成了所谓的皇恩浩荡,她也不争辩,心安理得地当她的风流世子。
“臣听陛下的。”谢珽看见刘令准备倒茶水,赶忙快步向前,替他满上。
刘令话里一有了转机,谢珽的自称就又从微臣回到了臣上,手上殷勤不断。
看到谢珽的乖巧,刘令抿了口茶,仔细品了品,故意拖延着。
等谢珽替他又添了回茶,他才施施然地说道:“祭典将至,少府监也不能总少了你。等过几天暖和些了,你便去上几天。祭祖祈福之事,还是离不了你的。”
谢珽知道这是刘令放过自己了,忙又行了一个大礼,以表感恩。
“臣遵旨。”
她一双作揖的手白生生地拱在那里,上面的青紫刺目十分,离了暖炉的手已经是冷得没什么知觉了。
刘令看了眼终于借机直起了身子的谢珽。想也不想地,他伸手握了上去。
“怎么又不带手炉?觉得屋里凉你也不说。”他面露着心疼,语气有点责怪道。
刘令说着话时没有把手松开,而是握着将人拉到了自己跟前,用掌心捂住了谢珽的指尖,用掌心的温度替她暖着。
“前头都带着呢,只才离了一会,不要紧的。”
谢珽任由刘令捧着自己的双手,话里还有点被冤枉的委屈。
看起来她的苦肉计是起了作用的,至少让刘令心疼了。
“胡生!”刘令话音刚落,门外候着的人便赶紧应声催着几个候着的小内侍进了门。
“廷玉的手炉呢?”
刘令对着胡生劈头就是这么一问,这是责怪他办事不周全的意思。
胡生闻言赶紧半弯着腰露出了身后捧着暖炉的冯宝,说道:“谢大人的手炉刚添上热炭,现下正暖着呢。”说完,他赶忙示意冯宝把暖炉递到谢珽面前。
“胡公公体贴,进门前见我手炉凉了就替我拿去添炭了。”谢珽自然不会让刘令身边的大内侍,内廷总管胡生因自己吃挂落,马上接话解释道。
谢珽今天带的手炉是前几日新得的,是谁送的,为了什么名头的她倒也记不得了,不过确实非常合她的心意。
同皇家敕造的不同,这一只手炉里头双层刻得都是金色镂空的云卷云舒,均以贝母粉描边,又在外层套了个精雕的白玉壳子,以保证握在手中柔和温润,不烫不冷。是少见的别致,可见工匠的用心。
刘令看着谢珽双手逐渐有了血色,又听两人双簧似的解释才缓了神色,挥了挥手让胡生退了下去。
室内又变成了两人。
“母妃礼佛还未回宫,今日留惠妃那用了午膳再走吧。你们也多日未见了,她念你得紧。”等谢珽坐在了方桌的另一侧,刘令一边替她斟了杯茶,一边好似唠家常般说道。
谢珽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水被斟了七分满,笑着回道:“我正是想问陛下,万姐姐最近过得如何呢。好久不见姐姐了,只恨我这身体入了冬就不争气。”
刘令的话是在告诉她万知文那又提她了,而谢珽的意思是婉拒。
那是刘令的后宫,太后也不在,她不是很想去。
更何况那里还有旧人。
“孤瞧你这美人图画得着实不错,可要孤命人寻个画师的差使给你?还是想去新修的别宫殿宇画梁?”刘令也带着笑意回了她,半气半笑的表情,自称又换成了孤。
“若是不担这少监的差事,臣必当鞠躬尽瘁。”
谢珽顺着刘令的话说了下去,一副这从三品的少府监监事之职是个烫手的山芋,只想快快扔出去的模样。
刘令斜睨了她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哪里都没有这样的好事的。你给我在这少监的位子上稳当地呆着。待开春天气暖了之后,你若还这样偷懒,我便送你去国子监当差。”
谢廷玉不爱官场。
她自小就是活泼无忧的性子,不爱读书,喜欢玩乐。娇养的千金小姐,聪明爱撒娇,调皮又单纯,玩什么都能乐得哈哈笑。
刘令还是太子的时候,最经常的就是在东头的百花园或是小后山碰着她领着五弟,六妹和小宫娥们玩耍。投石子,跳格子,爬树打鸟,摘桃斗虫……宫里宫外孩童们爱玩的都教她在这宫里玩了个遍。
现在她长大了,英国公世子的好乐在都城里同她的名头一样响亮。就是这些宫里的人也都知道她这个京都第一风流的名头。
这点性子是她当了世子,做了朝廷命官,也没改了多少去。
想到这里,刘令捧起茶杯又喝两口茶。茶盏后面,刘令的嘴角上翘,只觉得心情愉悦了。
国子监的差事听着是比少府监漂亮体面,但这样危险敏感的地方谢珽当然不会去。
这很明显是刘令在用玩笑话试探她。
她瞥见刘令藏在茶杯后面的浅笑,非常乖巧地回道:“陛下莫担心。待臣调养好,定当在少府监为陛下鞠躬尽瘁。”
刘令这会才放下tຊ了茶杯,微微点头,算是很满意谢珽这句效命。也是拖到这时,刘令才真正说出了今天他要见谢珽的真实原因。
“昨日收到你二弟递上来的折子。他想请一道谕旨,希望我能为他赐婚。廷玉啊,你可知道你要有弟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