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京城到处搜捕的,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贼人,是在找你的,对吗?”他点了点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模样,只是照着我母亲的模样画了张图。他们对我的了解,仅限于我的年纪,以及我就在京城。”他们在寻常人家搜不到,就猜测应该是在高门大户或是朝廷重臣府上。于是,便有了那场宴会。看她神色不虞,云起衍也不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在十五岁之前,我就一直以为我就是宰相府的庶长子,也以为我会一直过着不愁吃穿,潇洒无为的人生,直到晋中他们找到了我,”
高舒颜醒来以后的第一句话,问了刘医正一家的情况。
刘医正身为太医院掌事,可从不托大拿乔,高府主子身子有什么问题,都是他来瞧,有时候瞧见下人有脸色不对的,也顺带手地开个方子,整个高府上下没有不夸他医者仁心的。
一向沉稳的疏影拭泪的帕子顷刻间湿透,还是暗香说了出来,
“您回来的当日下午,刘医正一家三十三口人,就被斩首了。”
高舒颜面无血色,呆坐了许久。
她从来没有低估政治斗争的惨烈,作为相府的千金,这样的事她从小到大也听了不少,可当她真正地亲眼所见,又是另一番感受。
尤其惨遭灭门的是心善的刘医正,她仿佛将上一世的经历又带入了一遍,只觉得心脏一抽一抽的疼。
良久,她道,“我想去刑场看看。”
“小姐!”疏影缓过劲儿来,赶紧劝道,“大少爷来过了,让奴婢等您醒了告诉你,刘医生一家的尸身他已经安排人好好安葬了,让您千万不要冲动。”
高舒颜点了点头。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这个时候她若是有什么动作很容易让魏氏一党觉得他们同刘医正是一伙的,平白的给父亲惹了麻烦,所以一听疏影说完,她也就作罢了。
“小姐,还有一事。”疏影一脸忧心忡忡。
瞧她的样子,高舒颜一颗心又悬了起来,“怎么了?”
“您病了的时候,皇后来了旨意,说是让您去宫里做女官。”
“什么?”
疏影点了点头,“夫人给了好些银子,内监才肯透露一些,说是宫里宴会您沉稳有度,得了皇后娘娘青眼。”
魏皇后应该是知道了她帮魏闻岚的事了。
至于让她去做女官是不是真的‘得她青眼’,这就难说了。
“然后呢?”高舒颜问道。
疏影回话,“夫人说您病了,内监起初不信,还专门让人进来瞧了,才肯信。”
后来母亲说她这阵子总是生病,怕过了病气给贵人,才算勉强躲过了这一遭。
只是还有两个贵女不如她幸运,成为了女官,也就成了皇后制约家门的一枚棋子。
不过她病倒了的三日,总还有一件喜事。
盛家的小少爷身子渐好了。
真是难得的喜事。
疏影抱出来一个精致的盒子,“小姐,这是盛家族长送来的东西,说是一定要交到您手中。”
高舒颜有些好奇地打开了锦盒,随之心中震动。
这是一张图。
一张商用线路图。
还有一枚金印,上面赫然刻着‘盛’字。
这就意味着,盛家手里的这条无价商道,她以后可随意调遣了,盛淮安这是终于同她交了底。
她得好好想一想,要怎么用,才能不浪费这么好的资源。
接下来的几日,高舒颜老老实实在房间养病,顺带着翻腾出家里所有的地质风俗书籍,研究研究怎么将她手里的商道发挥出最大的效用。
整个高府都在各忙tຊ各的,母亲在准备高望秋的嫁妆,父亲和哥哥们每日早出晚归,面儿都见不上。
晚上大哥哥来的时候,高舒颜刚整理完书籍里的内容,揉了揉发涩的眼睛。
“听说你成日里刻苦用功,可有什么成果?”他一进来就笑得灿烂。
“还在同盛族长商议是否可行。”
“那就是有眉目了?”
“一点点吧。”
“那个,我听说你这几日胃口不好,得月楼新出了几款点心小食,你尝尝。”
“恩,放那儿吧,我一会儿吃。”
一连碰了三次壁的高敬衍有些不自在的清了清嗓子,疏影没忍住低头笑了笑,然后识时务地推了出去。
高敬衍这才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问我?”
看他一脸真诚到无辜的模样,高舒颜气不打一处来。
强忍住心中的怒火,高舒颜想了想问道,“现在,我是不是该起身恭敬地称一声‘大皇子殿下’?”
对面的男子一脸坦然,“你不如叫我云起衍。”
“很好。”
很好。
“近来京城到处搜捕的,根本不是因为什么贼人,是在找你的,对吗?”
他点了点头,“他们其实并不知道我长什么模样,只是照着我母亲的模样画了张图。他们对我的了解,仅限于我的年纪,以及我就在京城。”
他们在寻常人家搜不到,就猜测应该是在高门大户或是朝廷重臣府上。
于是,便有了那场宴会。
看她神色不虞,云起衍也不再给她胡思乱想的机会,将自己的身世和盘托出。
“在十五岁之前,我就一直以为我就是宰相府的庶长子,也以为我会一直过着不愁吃穿,潇洒无为的人生,直到晋中他们找到了我,”
“那日父亲和刘医正还有晋中向我说出了我的身世,种种证据面前,由不得我不信。”
高舒颜大概能想象的到,一个平平淡淡、无忧无虑地过了十五年的少年,突然有人告诉你,你现在的一切都是假的,你身上背负着巨大的责任和重担,来,快来,扛起它。
任谁都受不了吧。
“我的母亲不过是宫里的一个小小宫女,父皇醉酒意外才有了我,当时后宫的情况,不是魏氏所出的皇子都没办法存活。
刘医正发现她有了身孕以后并没有声张,而是想法子将她调去了浣衣局,那里地势偏僻,贵人们很少踏足,在众人的帮助下,我母亲生下了我,”
“但幸运往往是有限的,母亲还是被发现了,她被魏氏赐了毒酒一杯,刘医正在父皇的授意下,连夜将我送到了当时还未成婚的高相府上,从那以后我就成了高敬衍。”
“如果魏氏没有那么过分,我应该就会顶着高府庶长子的身份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可偏偏事实不是如此。
“魏氏失道寡助,天下民怨四起,让我不得不做回云起衍,可笑吧,我就这样被动的成为了要争天下的云起衍。”
看着他扯起自嘲的嘴角,高舒颜有些心疼,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啊,却要冒着巨大的风险,担负起天下的责任。
“其实一开始我也是拒绝的,直到魏氏找到了我的亲生外祖家,屠了九族。”
高舒颜震惊得瞪大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