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间剑眉蹙起:“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总是这样,一见她就满脸不耐。她蜷紧手指,第一次没再顺从。“团长,我来是想申请宿舍。”那个冷清又充斥着空洞的家,她不想呆了。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在那个没有他的家,守着他时有时无的气息日夜苦等。他眉梢微挑,面冷声冷:“团里的宿舍都是给真正需要的同志的。”“你的资料表上填写的是已有住处,现在又要申请宿舍,这不符合规定。”“你是团员,更是军属,不要给组织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前世,她穿着清凉坐在老公的腿上,正想洞房花烛。
但他却蹙眉,寒声道:“下去。”
又起身拿着他的日记本,写下另一个女人的喜怒哀乐。
重生那晚,她穿着同一条裙子,和同事跳舞。
他却当众将她扯回卧室,指尖卷起她的裙摆。
“我娶你,真当我是给别的男人娶的?”
那条裙子,最终碎在了他的手里。
上辈子,她为了他,放弃了飞行员的梦想。
收起一切棱角安心当他的妻子,共度
六十载光阴岁月。
可最后发现他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
更是在重生后被他告知:“我们结婚本来就是双方父母定下,既然婚姻成了,
我就不会反悔。”
“但,也仅此而已。”
她整个人重重一颤,这是上辈子他没有跟她说过的话。
她也终于明白。
上辈子整整六十年,他忠于的不是婚姻,而是双方父母的承诺。
一瞬间,她心脏仿佛被人生生撕成两半。
坚守了一世的爱情,原来只是一个笑话!
看着他转身要上车,她突的喊住他,字字涩苦。
“如果是这样,那我们离婚吧。”男人高大的身形一顿,随即摇头:
“不行。”
她骤然看过去,却听他薄唇开合间,吐出一句刺心的话语。
“部队有规定,双方无重大过失,不能离婚!”
不是不想离,而是因为制度问题不能离!
一时间,她又庆幸又悲哀。一边庆幸他没有答应。
又悲哀自己到这个地步了,心底还是对他有感情。
这时,走到车前的他丢下一句:“话我已经说清楚,离婚威胁不了我。”
还没等她辩解什么,他的警告再一次出口
“今天的事情,我不想再发生一次。”她心口像是被石子磋磨一样疼,说话
难得尖锐:“团长的意思是,我应该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而不管不顾?”
他脸色发沉,语气也重:“我和她之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龌龊。”
“我身为飞行团团长,底下的同志遇到困难,于情于理我都有义务出手帮助,如果你再这样蛮不讲理····..”
“我的飞行团里,也容不下你这样的同志!”
说完,他就收回冷淡的视线,转身离开。
夕阳还在天空释放着温热,可她的心,却如同坠入冰窖。
她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伫立许久,直到什么都看不请,才转身离开。
她不想回那个窒息冰冷的家,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着。
不知不觉就到了父母的墓前。
看着上面的黑白照片,她缓缓跪下,头轻轻靠在墓碑上。
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出声,倾诉这些年的思念和苦楚:“爸、妈,我和他的婚姻,好像走不下去了·······”
可话落刚落,她不远处却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你怎么今天有心情陪我来看团团?”她骤然抬眸望去,却看见他和女子相
携离开的背影。
他们来这里做什么?
她提着心站起来,直直朝着他们先前停留的方向走去。
然后,她就看见了那个小小的墓碑。而墓碑上刻着——幼子团团之墓!
父亲的署名是他,母亲却是白月光!
天上阴云密布,她的世界已经塌成一片废墟。
她猛然想起上辈子,他每年都有段时间情绪特别低落。
而那个时间,正是今天,6月17日!她看着眼前的墓碑,眼眶发红。
难怪上辈子他不肯和她要孩子,因为他心底永远在悼念这个和女子早逝的孩子
·······
心底的痛意如同潮水,几欲将她溺毙!她慌不择路逃回家,可看着那扇紧闭
的家门,忽然不明白这个家回的究竟有什么意义。
又转身回了飞行团,却迎面撞上从里面出来的他。
四目相对。
他瞬间剑眉蹙起:“这么晚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他总是这样,一见她就满脸不耐。她蜷紧手指,第一次没再顺从。
“团长,我来是想申请宿舍。”
那个冷清又充斥着空洞的家,她不想呆了。
不想再像上辈子一样。
在那个没有他的家,守着他时有时无的气息日夜苦等。
他眉梢微挑,面冷声冷:“团里的宿舍都是给真正需要的同志的。”
“你的资料表上填写的是已有住处,现在又要申请宿舍,这不符合规定。”
“你是团员,更是军属,不要给组织带去不必要的麻烦。”
军属
她咀嚼着这两个字,只觉得讽刺和可笑。
她咽下喉间涩然,语气里满是自嘲:
“我的军属身份没有人知道,申请宿舍在所有人眼里都名正言顺。”
“就像团长和她在所有人眼里都是天作之合一样理所当然。”
她说出这句带刺的话。
那些刺却扎进了自己的心脏,一片鲜血淋漓。
他望着她的目光越发冰冷讥诮。
“帮助人民群众是每个军人应尽的责任!”
“如果你坚持己见一意孤行,我会直接将你送回学校,重修思想品德!”
他说的言之凿凿,冠冕堂皇。
她怒气翻涌,压不住心口情绪反驳:“如果团长要我重修思想品德,那你跟她有私生子的事,是不是也该写一份报告深刻检讨!”
他脸色陡然沉了下来,眉梢眼角都是怒意。
“不可理喻!”
她没想到他还不承认,当即死死攥紧了手。
“我亲眼看到你跟女子去了墓地,也看到了那块小小的墓碑,你还要继续骗我吗?!”
话落,他冷怒的黑眸更加深沉,正想训斥她。
而她先一步拿出一张信纸,自然又随意的写下一—【离婚申请报告】
又写好离婚原因后,最后一笔一划的写下名字,递给面无表情的他后起身往外走。
直到出了门,她伪装的坚强瞬间散去,心里苍茫成一片荒芜。
两辈子的纠缠,就这样到此为止了······
1977年8月,黑省飞行训练团。
蓝天白云,飞机引擎声轰鸣阵阵。
祝星遥穿着皮夹克,黑色的飞行镜推在额头上。
她提着皮箱站在跑道前,看着眼前的刷着军绿色铁漆的飞机,眼中闪过一丝怅然。
前世,她根本没有机会站在这里,看见这壮阔的一幕。
“祝星遥。”
发愣时,一道冷肃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祝星遥心念一动,回头望去。
就见男人从一架飞机上走下来。
修身的军绿色飞行服将他躯体勾勒的精壮结实,飞行镜挡住了大半张脸,却仍盖不住那份英朗俊逸。
正是她的丈夫,飞行团团长——傅闻夺!
祝星遥看着这熟悉的面容,心里不由一刺。
上辈子,她和傅闻夺结婚六十年。
相敬如宾,从没有过脸红争吵,是军区里夫妻和谐的标杆。
可直到傅闻夺死后,她整理他的遗物,才看见他的日记上满满记载的,都是另一个女人……
“祝星遥同志是航空大学的优秀毕业生,大家欢迎她加入我们雷霆飞行团。”
四周,飞行团的成员都围了过来,欢快的鼓掌欢迎她这个新成员。
只有傅闻夺,冷沉着一张脸,看不出喜怒。
祝星遥攥了攥手。
上辈子,她总觉得夫妻一场,怎会没有真心?
现在再看。
傅闻夺不喜欢她这件事,其实表现的很明显了。
这时,傅闻夺扭头,对上她走神的双眼。
他眉心一皱:“祝星遥同志,你跟飞行团的成员们打个招呼。”
飞行团成员有老有少。
但无一例外,都满怀期待,,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瞬间,祝星遥心头一片滚烫。
上辈子为了傅闻夺,她放弃了飞行员考试,放弃了翱翔蓝天的梦想。
可到头来却是一场空。
现在重活一次,她绝不会再放弃梦想,势要为祖国的飞行事业添砖加瓦!
激荡的情绪在胸腔里翻涌,祝星遥目光如炬,字字坚定。
“我祝星遥一定会铸蓝天钢铁长城,守祖国万里领空!”
“说的好!”
“我们都欢迎新同志!”
众人热血沸腾,鼓掌的手心都拍的通红!
可待迎新结束人群散去。
傅闻夺却站在她身边冷然开口。
“祝星遥,我团里要的是真材实料,不需要这种空话。”
“如果你没有达到我的要求,我会直接送你回飞行学校重修!”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让祝星遥心中的火热瞬间熄灭。
她动了动唇,话还喉间。
就见傅闻夺已经冷漠收回目光:“我还有事,你自己回去。”
冷冰冰一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祝星遥心口发闷,又想起上辈子。
虽然她和傅闻夺是大院里的模范夫妻,但其实她和傅闻夺极少在一起。
傅闻夺总是说忙。
他正直严苛,以身报国。
她一直以傅闻夺为荣,无论家里有什么事都不会麻烦他。
傅闻夺父母生病时,她在医院尽心尽力的服侍公婆;家里装修时,她挽着袖子跟工人在布满灰尘的房间里激烈讨论……
从前没深想,现在看来,他们的婚姻关系一直以来比战友都生疏……
眼看傅闻夺就要走,祝星遥忍不住叫住他:“傅闻夺,你为什么要跟我结婚?”
傅闻夺看她,锋利的眉眼满是指责:“三天后就要调整试飞了,我没工夫跟你扯这些情情爱爱。”
说完,傅闻夺坐上他那辆吉普CJ-7径直离开。
祝星遥疾驰而去的车尾,满心悲哀。
直到夕阳的余温散去,带着凉意的晚风吹来。
她才回过神,迈开僵硬的步伐回家。
路上,祝星遥的心都在胸腔里浮浮沉沉。
直到路过国营饭店,看着红砖墙上方方正正的红色标语——‘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和一旁的‘妇女能顶半边天’,她才重新振奋起来。
没成想这呆立的一小会,就从门中看见了傅闻夺挺拔的背影!
接着一个陌生女人走近傅闻夺,声音委屈。
“闻夺,听说祝星遥回来了,以后你就不要来陪我吃饭了吧。”
祝星遥霎时手脚发冻,浑身僵硬。
那女人赫然上辈子是傅闻夺日记中心心念念的白月光——姚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