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上天也感受到了这份压抑的悲痛,今天的天气阴沉,悬挂于西边的乌云随风飘过,压在头顶,风势渐大,有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奏。大家鞠躬完后,纷纷上前,把香插进香炉中。插完香,江晚梓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沈词安的结局,江晚梓不知道谁对谁错。如果以沈郁寒的角度来说,或许是江炎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多次“故意”,沈词安也不会芳心暗许,喜欢上一个不被世俗理解、也永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的男人。
沈郁寒最近好像忙了起来。
江晚梓每次早上醒来都没有看见他,问了佣人才知道他去公司了。
这会儿,江晚梓正浇花,林管家从外面跑进来,说:“夫人,有人找您。”
江晚梓一愣,问:“谁?”
“她说她是公司的财务部会计得张玲,想来找您对一些账目。”
她放下浇水壶,转身:“让她过来书房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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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梓正在书房整理凌乱的书桌,张玲推门进来。
她颔首:“江总监。”
江晚梓点头:“直说。”
张玲把手中的文件递给她,问:“最近公司的财务支出有点大,我一一核对了细则,发现了一件怪事。”
江晚梓接过文件,打开阅读,闻言抬眼:“怎么回事?”
“以往公司的每一份支出都需要详细账单,我也一直在做财务报表,但在做这个月的报表时发现,公司有份大额金钱支出,而收款人是沈总。”
江晚梓狐疑:“多少钱?”
“一个亿。”
“这么大的支出,是公司最近打算做什么事吗?”
张玲尴尬地笑了笑:“沈总做事一向神秘,他没有对外公布,那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是不知道的。”
沈郁寒突然从公司里支钱不是一次两次了,但这次是第一次支出这么大的金额,还没有在公司里发公告的。
公司里还有其他股东,他这样做无非是违法的,涉嫌职务侵占罪。
“当然,这是其一,还有其二是……”张玲再次把一张账单递给江晚梓,“这一亿元支出不到二十四小时,又回了公司的账户。”
“你是说,沈郁寒在你那儿支走一亿元,不到一天时间又返回来了?”
“是的,”张玲说,“就好像是沈总为了做什么事临时支走的。”
奇怪。
太奇怪了。
以沈郁寒的性子,他不会是做出这种如此儿戏的事。
以前不管做什么事,不管是收购、出售某个子公司还是拆解哪个子公司的股份再重组,都是他三思后做的行为,绝对不会出现从公司里支走大额金钱,而后又突然转回来。
这样的行为多了,会引起国家重要部门的注意,严重点,相关部门会怀疑他在洗钱。
江晚梓点头:“嗯,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调查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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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词安忌日那天,沈家早早就起来做了准备。
沈词安的去世,给沈家带来了巨大的打击,即使过去两年,每年的这天都让整个沈家陷入阴沉的气氛中。
尤其是沈砚誊和霍君芸,刚失去儿子和儿媳不久,二孙子又走了。
得知沈词安去世的那天,两位老人家一夜之间白了头。
相比男人沉痛时的冷静,霍君芸的悲痛都表现在脸上。
沈词安的葬礼上,霍君芸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导致晕过去了好几次。
后来次年,他忌日上,老人又哭了。
老人哭多对身体不好,沈家人都尽量让老人不要再陷入悲痛中。
如今两年后的他们,在忌日的这一天,好像已经在慢慢接受孙子的离去。
来到沈词安的墓前,沈郁寒没有说话,默默地蹲下,打开打火机,点燃香烛。
沈砚誊、霍君芸、江晚梓、沈家两位姑母、姑丈、章思思和张丝雪等人,各自持着香并排而站。
许是上天也感受到了这份压抑的悲痛,今天的天气阴沉,悬挂于西边的乌云随风飘过,压在头顶,风势渐大,有种暴风雨来临的前奏。
大家鞠躬完后,纷纷上前,把香插进香炉中。
插完香,江晚梓静静地凝视着墓碑上的照片,陷入了沉思。
沈词安的结局,江晚梓不知道谁对谁错。
如果以沈郁寒的角度来说,或许是江炎的错,如果不是因为他的多次“故意”,沈词安也不会芳心暗许,喜欢上一个不被世俗理解、也永远都不会跟他在一起的男人。
但是……
如果以沈词安的角度来说,她了解他。
在他心里,即使江炎伤他多深,他依然不觉得这是江炎的错。
他从来不认为因为江炎,所以才导致他选择了自杀这条路。
江晚梓现在不敢想,如果当年的事情被揭露,真相大白时,沈郁寒会不会把沈词安的死一切原因归结于江炎,会不会对江家大开杀戒。
江家对她来说,虽然是一个很冷漠、她在那里受尽欺凌的地方,但那里还有一个老人,她不敢设想沈郁寒对江家大开杀戒时,会不会波及到那个老人。
甚至,她不知道,当沈郁寒知道自己的弟弟一直以来喜欢的不是异性而是同性时,会是怎样的态度。
沈词安那么了解他哥,即使选择自杀,也要撑着一口气交代临终遗言,让她替他保守秘密,她就应该知道,沈郁寒和沈家对这件事的包容为零。
所以,沈词安从一开就知道,他的性取向,是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
霍君芸这一次的情绪还算稳定,没有哭晕过去,但还是一直红着眼抽噎着。
章思思正在旁边扶着她,安抚她。
沈砚誊听着霍君芸的抽噎声,难免心情沉痛,深深地看着墓碑好半晌后,转身。
“走吧。”老人拄着拐杖,步伐蹒跚。
“姥姥,祭拜完了,我们走吧。”章思思扶着霍君芸转身离开。
大家各自离开后,江晚梓见沈郁寒没有离开,也没有选择离开。
她站在他身侧。
男人背影僵硬孤寂,整个人陷入悲恸中。
他望着这坚硬冰冷的墓穴,眼神微敛,垂眼蹲下。
他拿出纸钱,放进铁盆中,打开打火机,点燃纸钱。
男人声音喑哑低沉,却透着不容抗拒的坚定——
“词安,即使过去两年,我一直都不相信你会无缘无故地选择这条不归路。”
江晚梓身形一僵。
“身为兄长,我一定会找到当年你自杀的真相。”
话音刚落,一束鲜花突然从男人手臂上穿过,被稳稳地放在漆黑的墓碑前。
男人愣住,抬头看去。
江晚梓也转眼看去。
江炎身穿一袭正式黑色西装,合体定制的西装把他高挑的身形衬得愈发高大。
男人眉眼透着淡淡的疏离,两手别于腹部,对着墓碑,深深地鞠躬。
江晚梓看着他的动作,转眼,落在他身旁的那个女人身上。
他竟然带了一个女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