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生父,是个大魏人。那位神秘的大魏汗妃,其实是怀着身孕进了西越王庭。淳于狄安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他缓缓从腰间拔出了弯刀,步伐稳健靠近了时苒。那弯刀,就这么隔着层层华贵的衣衫,架在了时苒白皙柔嫩的脖颈上。“大妃,有些话最好想明白了再说。”此刻的他,倒有了些后期能够手刃两位兄长,踏着血雨腥风登上汗位的狠辣模样了。即便弯刀悬颈,时苒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不是吗?三王子自己心中也早有怀疑吧。”
此刻的淳于狄安,还不是几年后那副万事不入眼的颓唐模样。
少年郎的锐气与锋芒,在他的身上有了最好的体现。
看着眼前的人,阿媖几乎浑身都僵住了。
她刚想开口替公主顶罪,身后的时苒轻柔开口了。
“大魏同西越联姻,乃是两国大喜之事。本宫不过是,为这桩喜事添点彩头而已。怎么?三王子也信奉那些吉利不吉利的说法?”
时苒缓缓从袖中抽出短剑,就那么光明正大放在了矮桌之上。
丝毫不避讳,地上那人是她所杀。
淳于狄安的眼眸微眯。
这位公主大妃,和传闻中的可不太一样。
西越王庭对这位和亲而来的公主可是好奇万分,毕竟,空悬了十多年的大妃之位,一朝被一个大魏人拿到。
且此人背靠大魏皇室,谁也不知,她会给西越王庭带来怎样的风波与改变。
早在婚事初定之时,几乎所有人都早已调查到了关于惠仪公主宗兰漪的一手情报。
帝后所出的嫡公主,备受宠爱,是皇城最为璀璨的宝珠。
精通诗书礼乐,性情恭谦柔顺。
几乎是大魏清流名士们最为推崇的淑女典范。
可如今一见,似乎并不是这般模样。
若是时苒知道淳于狄安所想,一定会打趣他一句。
传言并不可信。
公主的身份,就足以让所有传言的真实度大打折扣。
宗兰漪不是如此。
自己更不是如此。
“大妃好胆量、好口才,也当真是心狠。伺候自己十余年的人都能如此干脆下手。”
淳于狄安已经迅速将地上的尸体和名册上的名字对上了号。
他好奇,到底这个奴婢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犯了什么不该犯的错,会让一位公主不顾如今的情形,直接对其出手。
“更心狠的还有呢。”
时苒微微往后靠向玉枕,姿态松弛,似乎并不把如今的事放在眼里。
“阿媖,出去候着吧。”
阿媖虽然疑惑,也觉得公主尚未成婚,此刻同未来继子同处一辆马车之内,似乎于理不合。
但她这个人最大的优点,便是知道管住自己的嘴。
恭敬行礼,阿媖低声回道,“是,公主。”
而后轻轻推开马车的车门下了车,将空间留给了两人。
时苒看向淳于狄安,见他似乎还在观察地上那具尸体,于是低声道。
“三王子不必再看了,本宫杀她,是因为她存了不该有的心。她的兄长死在了同西越的战场之上,她心存死志,身上藏了足以让两国联盟为此破裂的剧毒。你说,如此之人,本宫岂能留她。”
时苒知道,阿奴的身上,必定有毒药。
至于她兄长的事,那便是时苒随口胡说的。
淳于狄安也不可能为了一个婢女,不远千里调动皇都的人去彻查。
至于毒药,那是宗兰漪交代的。
一旦自己有了暴露之举,便让阿奴解决掉自己。
话本中,这阿奴一直自诩乃是真公主的婢女,对原主多方挑剔。
或许在她看来,原主这般卑贱出身,却因为命好顶了公主的身份,从而能够成西越大妃。
她也是清白人家出身,却只能为奴为婢伺候,这让阿奴如何能咽得下心里这股不甘。
不光心存二心,甚至在原主改嫁给第二任汗王淳于狄鹰后,她踩着原主上位,成了淳于狄鹰的庶妃。
很长一段时间里,甚至压在了原主头上。
可惜,她没料到淳于狄鹰如此短命。
在淳于狄安继位后,除了原主这位公主,淳于狄安并没有选择继承他兄长的其他妾妃,而是选择将其全部遣回了家中。
阿奴作为陪嫁而来的婢女,除非公主归朝,否则她是不被允许返回大魏的。
她只能选择留在西越,重新回到原主身边伺候。
为了继续富贵的生活,她铤而走险选择攀附淳于狄安。
结果,被酒醉后的淳于狄安,一剑穿胸。
“那看来,我要代表西越多谢大妃了。看来,此次大魏和亲,当真是诚意十足了。”
淳于狄安并不十分信时苒的话。
但也知道,既然如今时苒给出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自己便可适当止于此了。
“当然是诚意十足。只是,这诚意并不是对汗王,而是对你啊,三王子。”
时苒嫌弃宝冠太重,也不避讳此刻淳于狄安还在马车内,直接将繁重的宝冠摘了下来,就那么随意放在了一旁。
“本宫属意于你,三王子。”
没有层层珠帘的遮挡,时苒眼中熊熊燃烧的野心,被淳于狄安一览无遗地尽收眼底。
她话里所隐藏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了。
可淳于狄安越发警惕了起来。
“大妃,你可知在西越王庭,你说的这些话,足以断送了你的将来了。”
轻轻一笑,时苒看着自己涂满丹蔻的指甲,低语道,“这就断送了?那接下来的话,三王子岂不是更听不得了。”
“浑身都流淌着大魏血脉的你,都能在西越王庭长至如今,也没被断送了将来。那本宫,又有何惧?”
浑身都流淌着大魏血脉。
这便是直接明说,淳于狄安并非汗王血脉。
他的生父,是个大魏人。
那位神秘的大魏汗妃,其实是怀着身孕进了西越王庭。
淳于狄安的眼神一下犀利了起来。
他缓缓从腰间拔出了弯刀,步伐稳健靠近了时苒。
那弯刀,就这么隔着层层华贵的衣衫,架在了时苒白皙柔嫩的脖颈上。
“大妃,有些话最好想明白了再说。”
此刻的他,倒有了些后期能够手刃两位兄长,踏着血雨腥风登上汗位的狠辣模样了。
即便弯刀悬颈,时苒面上的表情却没有丝毫变化。
“不是吗?三王子自己心中也早有怀疑吧。”
“你的母妃,进入王庭不过七月就早产生下了你。这些年,王庭内关于三王子的风言风语,绝不会少吧。”
“汗王一方面看似信重得将王帐军交给了你,一方面,却始终不允许你上战场正式带兵。所谓王帐军,看似荣宠信重,但只要汗王仍在,这所谓的王帐军首领,不过是面上的风光而已。”
就像话本里那样。
老汗王去世,淳于狄鹰继位,废掉了淳于狄安王帐军首领一职之时,没有任何人站出来保他。
所谓的信重,也不过如此。
王帐军,保的是王庭,而不是淳于狄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