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太不像了?”茉莉把手机伸过去。是劲草帮茉莉拍的乔装背影照,榴榴凝视许久,“反正我分辨不出来。”“说了马上到,一下又没影了,拉黑了,说明什么。”茉莉问榴榴。“说明……”榴榴开启分析模式,“有可能对方看到了朱老师,”她有时候称劲草老师,“或者看到了你,所以识破了这个局,及时抽身了。”茉莉微微点头,她也在思考。榴榴问:“这人跟朱老师视频过么。”“他说没有。”“发过照片么。”“也没有。”榴榴果断地,“假设朱老师没撒谎,那就是说,这个人在去素凯泰之前,应该是不知道你们的长相的。就算他看到朱老师在现场,也不会警
地点是对方提的。素凯泰。茉莉讽刺说小三的品味,都很高雅的。又说,意图很明显嘛,先奔现,合适的话,直接开房,都不用转战其他地方,不过这个房费,我估计她是不会付的哦。
一敲定时间地点,茉莉就没收了劲草的微信,避免他里应外合,通风报信。她也吃不准朱劲草跟姘头到哪一步了。不排除劲草撒谎,没准都有感情了呢。
劲草原本不想给,说有工作随时要回复,但茉莉强势,表示缴枪不杀,工作可以电话联系。劲草只好从了。
劲草还在做茉莉的思想工作,“亲爱的,到这一步了么,会不会太夸张哇,就一普通网友。”
“你害怕了?”茉莉问,“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无聊。感觉没必要,简单问题复杂化。”
“无聊?”茉莉眉毛提起来了,“你知道我们现在有多危险吗有人盯着我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搞不好这个人跟发匿名短信的人有关系你明不明白,我们要不反击,人家很快就会升级!你去见,还不一定能见着呢,打语音rebecca都不接。”
“我就没想见……是你非要安排……我现在的身份,根本不适合曝光,你说万一传出去……”
“你还要脸皮呀?”
“说了一千遍了,就是一个普通网友,永远不会见面的那种。”劲草哀求。
“要不这样,我见。我代替你。你在旁边埋伏。”
“行么。”劲草松口了。
“有什么不行的。”
乔装打扮。茉莉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穿上劲草的羽绒夹克,虽然有点大,但还算能hold住,裤子也是男式的,运动鞋。最关键的,戴上渔夫帽,头遮住大半个,有点搞地下工作的感觉了。Urban酒廊,茉莉背对着入口处。确保人来了,先看到的是她的背影。劲草跟她坐大对角,远远观望。
发微信过去:我到了,褐色夹克,渔夫帽。
对方回复:马上。
手心攥紧,出汗了。茉莉想不到自己居然有今天,要跟老公网聊的女网友见面,她做好准备了,一旦开打,她会毫不示弱。这儿人少,打起来也方便。
等了十五分钟,人还没到。
再催一次:到了吗,三号桌,渔夫帽。
对方不回复了。
茉莉抬头看劲草,眼神发问。又发短消息给他:你通风报信了?
劲草回:用生命担保没有。
又等了一会儿。还是没人来。
茉莉追问:到哪了。
rebectຊca不回复。
再问:你到了吗。
消息发不过去。对方已经把她拉黑了。
年后,沈榴榴找茉莉聚,两个人一起去做脸。榴榴满肚子惆怅。她过年回了趟老家,看亲妈,结果惨遭围剿。所有人都告诉她,你该结婚了。
“我去观音洞摇了个签。”榴榴说。
“怎么说。”茉莉耐住性子。她还没跟榴榴说过年期间的遭遇。
榴榴躺着,摸到手机,读,“劝君切莫向他求,似鹤飞来暗箭投。若去采薪蛇在草,恐遭毒口也忧愁。”
“听着挺恐怖的,”茉莉说,“谁是毒口。”
“不知道。”
“大表哥?”茉莉猜到榴榴是来打听大表哥的。
“过年他回去了?”
“就吃饭露了一头。”
“没提我?”榴榴问。
“你们到底进展到什么情况了。”茉莉问。
“就是朋友。”
“需要我帮忙吗?”
“怎么帮呢。”
“多夸夸你。”
“那谢谢了。”
做完脸,闺蜜俩又去喝东西。茉莉这才把前几日惊心动魄的遭遇告诉她。榴榴习惯里的果汁喷出来好几次。
“是我太不像了?”茉莉把手机伸过去。
是劲草帮茉莉拍的乔装背影照,榴榴凝视许久,“反正我分辨不出来。”
“说了马上到,一下又没影了,拉黑了,说明什么。”茉莉问榴榴。
“说明……”榴榴开启分析模式,“有可能对方看到了朱老师,”她有时候称劲草老师,“或者看到了你,所以识破了这个局,及时抽身了。”茉莉微微点头,她也在思考。榴榴问:“这人跟朱老师视频过么。”
“他说没有。”
“发过照片么。”
“也没有。”
榴榴果断地,“假设朱老师没撒谎,那就是说,这个人在去素凯泰之前,应该是不知道你们的长相的。就算他看到朱老师在现场,也不会警惕,理论上,他会寻找戴渔夫帽的人,并且跟你碰头。可实际上并没有。这就说明,这个人可能认识你们。”
“我也觉得像熟人。”茉莉叹气。
“会不会是你婆婆。”榴榴大胆揣测。
她看过不少婆媳剧,心理阴影巨大。
茉莉愣了一下,“那么就有意思了。”
会是婆婆吗?如果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唯一的理由是,她希望他们离婚。可以肯定,婆婆谈不上喜欢她顾茉莉,但她条件不错,又给朱家生了孩子,即便再不喜欢,也不应该“遭此毒手”。而且她不相信婆婆有这本事下这么大一盘棋。当然,茉莉提醒自己不能低估任何一个人的能力。再往深了想,婆婆是有动机的。事实上,她顾茉莉到现在也没能彻底融入婆家。从小到大,朱劲草都是父母的宝贝家族的骄傲,立足上海之后,更是。公婆砸锅卖铁给儿子买房子为什么,就是希望他们能够在儿子的未来生活中能够有一席之地。就跟《聊斋》里的一个故事似的,富人帮穷人,穷人还不起这个人情,那只好拿命还了。劲草的左右摇摆,其实就是觉得亏欠父母。没结婚前,女方对于公婆来说,还有个作用:生孩子。结了婚之后,这个作用减弱了,那么她顾茉莉搞不好就成为公婆(尤其婆婆)眼中的绊脚石了。如果张善亚心态再阴暗一点,故意搞事情,不是完全没有可能的。可是,这个假设,茉莉无论如何是不能够跟劲草分享的。说外人搞他们,劲草还可能跟她同一阵线,对抗外侮。说他妈整他们,朱劲草是怎么也不会信的。搞不好,还会调转枪头对付她。
茉莉决定独立作业。当然,在行动之前,茉莉又跟劲草确定一遍:你到底有没有给rebecca发过照片,或者视频露过脸。
劲草再次对天发誓:没有。
“身材照呢,发过?”茉莉问。
朱老师还是残存几块腹肌的。
劲草嗫嚅:“一张。”
茉莉喝:“浑蛋!”
玉兰做芝士核桃司康,叫茉莉回去拿。茉莉怕老妈累着,说你累这些干吗,都能买的。玉兰道:“买的油不好,自家做的放心。”又叮嘱她给公婆送去一些。
“他们不吃这个,”茉莉赌气,“馒头包子够他们吃了,又不是喝下午茶的人,吃什么芝士核桃司康。”
“吵架啦?”
“没有。”
“那这个样子。”
茉莉拉住老妈的胳膊,一只手揣进围裙前兜,“妈,你觉得我婆婆他们,对我有意见么。”
“哪方面。”
“整体,全盘,统观。”
玉兰想了想,说:“面子上总归有光的,穷乡僻壤出来的,找了个江苏儿媳妇,私底下,可能觉得不太实惠。”
“哪里不实惠。”
“不听话,不鞍前马后伺候,不三从四德。”
“什么年代了,我做不到,我吃他家米了挖他家粮了,还伺候。”
“都是正常的,”玉兰转过身,把厨具一一挂好,收好,“不是自己皮里出的,肯定区别对待,但只要你不为难他们儿子,他们也不会跟你撕破脸皮。”
“那要是他们儿子为难我呢。”
“怎么啦?劲草出故事啦。”
“我的意思是,公婆可能看我不顺眼,因为他们也到上海来了嘛,本来住到一块的,现在我们搬出来了,他们肯定认为我拐走了他们儿子。”
“孩子大了,总归要离开父母的。”
“我公公还给他儿子写家书呢,第一条就是,要求他感恩。”
“有这事?”
“当他儿子跟卖身有什么区别,父母给了你生命,你就得什么都依着父母,父母给了你生命,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意志自己的生活?什么都得紧着父母。肚子上的脐带割掉了,精神上的脐带什么时候能割断。”
“劲草是有点妈宝男。”
“不是妈宝男,他倒是挺独立,”茉莉分析,“就是他们这一家子,太紧密了,我这生了孩子,都跟外人似的,侬晓得伐,有时候吃着吃着饭,他们都说家乡话的,说快了,我都听不懂。”
“话说快了难免。”
“张善亚看我难受,我看张善亚也难受。”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耗着,”茉莉道,“不过我感觉,张善亚要还在上海待下去,我跟劲草迟早出问题。”
“你可别乱来。”
“就那么个预感,”茉莉和老妈走出厨房,“你在淘宝上买东西不?”
“我不用那些。”
“你得与时俱进妈,”茉莉道,“张善亚网购,麻溜的!还会用一号店了,现在日常快消品,她都不去超市买,网购,让人送。”
“我是落伍喽。”吴玉兰长叹一声,“我喜欢去超市,看得见摸得着,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