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卫宴洲也曾经想过。在最初将程宁押回燕京的时候,那时候程宁被关在大狱里。他下了旨,程家一应全都押送下狱,还默认了用刑。为了让程家认下谋逆罪名,严刑,拷打,什么都曾用上过。有了卫宴洲的默认,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审理程家案子的官员还曾与程家有过节。因此甩在程宁身上的鞭子没有半分手软。她的手筋被挑断,有一段时日还被关押在水劳里,腰以下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程宁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死咬着牙,支撑着的,也不过是程家冤案要昭雪的信念。
几日后,冬至日。
临近过年,宫里的气氛也都松快了一些。
可恰逢此时,却传来皇后娘娘凤体抱恙的消息。
起因是钦天监在准备年底的祭祀。
新皇新皇后都刚上位,少不得祭拜先人。
而皇后似乎就在那一天受了惊,听说回了凤鸾宫后,便噩梦不断。
她嚷嚷着先帝总来梦里,像梦又非常逼真。
梦里的先帝甚至要取她的性命,拿着剑到处追她。
没有办法,只好请了大师来宫里做法tຊ事。
但是一场法事做完,谢念瑶不仅没好,反而发起高烧来。
听凤鸾宫的宫人说,她睡也睡不好,一睡着就做噩梦。
可是醒着精神也不好,一直神神叨叨地念:“别来找我,我不是故意的。”
整个人形容憔悴,不堪入目。
宫里流言纷纷,都说她是在哪里对先帝不敬,触怒了先帝的亡魂。
才会叫先帝这么温和的人,都不惜变成了厉鬼缠她的身。
总之太医和法师都没有办法,谢念瑶有越来越疯的趋势。
就连卫宴洲去,谢念瑶都不认人。
春华将一碗汤圆放在程宁面前,将方才听来的消息都说了:“活该,谁叫她那日在永安宫对先帝的灵位不敬。”
就是程宁受罚那日,谢念瑶为了让程宁抄书视线受阻,灭了大殿里的所有灯。
那时程宁还吓过她。
程宁端起汤圆,吃了一口,咬的满嘴甜腻。
她眼梢挂着冷,不好分辨神色。
但是心底忍不住冷嗤,谢念瑶这胆子,也太不经吓。
她只是在那天祭祀的天坛上,用了些民间鬼神暗示的手段,刺激了谢念瑶对永安宫的回忆。
就轻松地让她陷入对先帝不敬的心理中。
想得多了,自然就会噩梦缠身。
有程宁那句‘娘娘不怕先帝来找你’在前,谢念瑶的恐惧心理会不断加深。
只是没有想到她会害怕到这个地步。
见她不说话,春华又说:“娘娘,我们要去看看吗?听闻今日几个贵妃都过去了呢。”
知道程宁不爱凑热闹,而且这几日在养病,春华也没敢多打扰她。
今日冬至,天气很好。
程宁放下碗:“去吧,没道理我不去瞧瞧皇后的病。”
只是还没来得及出门,就迎来了卫宴洲。
似乎是刚下朝过来,皇帝陛下脚步匆匆,脸色也不大好看。
“陛下万安。”程宁行了礼:“怎么了这是,怒气冲冲的。”
挥退了春华等贴身伺候的宫人,卫宴洲阴恻恻地看她:“你教不乖是么?”
这样子,是兴师问罪来了。
程宁又坐下了,拨着自己碗里的汤圆:“什么意思?”
“别跟朕装傻,”卫宴洲道:“朕见了欧阳曦。”
欧阳曦?
既然去见了欧阳曦,想必是因为大狱的事。
知道谢念瑶给程家下了毒菌子,不去找谢念瑶,却先来找她?
“所以呢?”程宁手一摊,继续装傻:“淑贵妃与我有什么关系?”
“程宁,你报复皇后,究竟是因为她提傅佑廷踩了你的痛处,还是她程家差点遭害的事你算在了皇后头上?”
什么叫算在?
会对大狱里的程家人下手,除了谢念瑶还会有别人么?
程宁捏着掌心:“无凭无据,陛下一张嘴就往我头上定罪么?”
原来他真的紧张谢念瑶,从淑贵妃那得了点消息,就着急来问罪。
甚至能直接将皇后与程家的事撇清。
程宁竟然不知道,卫宴洲还是个如此护短的人。
谢念瑶是个什么样的人,难道他看不清吗?
“程宁,”卫宴洲探手过去,掐住程宁的脖子:“别跟朕玩这种不知所谓的把戏,你的性子,朕清楚的很。”
他原本就对谢念瑶突然魔怔存疑,去欧阳曦面前试探几句,就知道大狱发生过的事。
结合那一日请安,欧阳曦帮程宁说话,他就更能猜到,是程宁提醒欧阳家留意大狱的动向。
若不是小心着,怎么会连个毒菌子这么隐晦的谋杀手段都能被注意到。
紧接着皇后就出事了。
他很难不将这件事归结在程宁身上。
手指收紧,程宁的脖颈在手中只是清瘦的一段。
甚至脉搏贴着掌心,不难感知到跳动。
他警告过程宁的,让她不要动谢念瑶。
可她就是不听,无论什么事,她都以程家为先,忤逆他,将他的话都当成耳旁风。
这么想着,手下的力道就收不住。
直将程宁掐的呼吸不上来,可她还是犟着,倔强地看着他,不挣扎也不服软。
卫宴洲手猛地一松,程宁便滑落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她病刚好,整个人瘦了一圈,伏在椅上,背后的衣裙被蝴蝶骨撑起。
这副羸弱,刺痛了卫宴洲的眼睛。
整个大殿中,只有程宁的咳嗽声。
但不是第一次了,卫宴洲这无缘无故的杀意,不是第一次对程宁展露。
她呵呵一笑:“陛下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
杀了她。
卫宴洲也曾经想过。
在最初将程宁押回燕京的时候,那时候程宁被关在大狱里。
他下了旨,程家一应全都押送下狱,还默认了用刑。
为了让程家认下谋逆罪名,严刑,拷打,什么都曾用上过。
有了卫宴洲的默认,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审理程家案子的官员还曾与程家有过节。
因此甩在程宁身上的鞭子没有半分手软。
她的手筋被挑断,有一段时日还被关押在水劳里,腰以下冻的一点知觉都没有。
程宁一度以为自己要死了,她死咬着牙,支撑着的,也不过是程家冤案要昭雪的信念。
卫宴洲曾经数次去牢里。
他躲在一边,看程宁浑身是血,紧咬牙关,不断重复着:“程家没有谋逆。”
他那时候恨程家恨的滴血,想着不如就杀了她,人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他的恨意也会消减。
可真当程宁如一摊血水般,瘫软在满是耗子爬过的狱中,不知生死时。
他又会生出慌乱。
后来卫宴洲说服自己,死太便宜了,程宁应该跟他一起活着。
她讨厌皇宫,他偏偏要将人囚禁在这里。
让她跑不掉,让她活的生不如死。
陪着他一起不痛快,他的恨意才能消减一些。
“想死吗?”卫宴洲强硬地将程宁摁进怀里,温柔又狠戾:“那就太轻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