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晚立马放下手中衣袖,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一身红衣似火的庄晴快步走上前来,皱着眉头问:“北阙哥,她是谁?你们适才在做什么呢?”身后的顾白没能拦得住庄晴,心中正忐忑,听了这话赶紧接道:“庄晴小姐,姑娘是您的二姐姐庄晚。”“你不是呆在庄子上吗?怎么会到白玉关来?”庄晴幼时有奴仆说漏了嘴,让她知道有个庶出的姐姐养在外面庄子里,她甚至偷跑出去瞧过这个姐姐。经顾白提醒,倒是将眼前女子和记忆中模糊的脸对上了。
月明星稀,夜风沁凉。
庄晚在榻上辗转反侧,却如何也不能安然入睡,只穿了衣,搭了披风,悄然走出营帐。
洨河边。
庄晚借着月色,沿着洨河边漫无目的地走着。
孤月清冷,只泠泠照着庄晚的心。从被逼替嫁入将军府到沦为婢妾后,一路追寻傅明辰到白玉关,庄晚一直刻意忽略心中的种种情绪。
替嫁也好,为妾也罢,甚至远赴边关,一路奔波,这一切的一切都非是庄晚心中所愿,可这桩桩件件却都不是庄晚所能左右的。
没有人会理会一个外室之女的意愿,更没有人会关心一个低微婢妾的安危。
庄晚自小知道自己不过是个不被承认的外室之女罢了,连庄子的奴仆们都可随意欺侮。
庄晚生母谨娘生下她后,郁结于心,常年缠绵病榻。若不是庄老夫人惦念着几分与谨娘的主仆情分,遣了人照顾和教导,怕是庄晚都不能平安长大。
庄晚谨小慎微长大,习惯了揣测他人心思,观人眼色,也习惯了退让与忍耐,可见着那般偏爱,谁又能真的心中平静呢?
风声萧萧,庄晚只觉得身子也被这夜风吹得透凉,凉意丝丝入骨,直浸进人心底。
庄晚打了个颤,不让自己再作他想,只蹲了身子,捡起一颗颗圆润的石子,就那么一颗一颗地往河里随意地扔下去。
石子入水的咕咚声有节奏的响起,庄晚寻着石子不自觉往前了去,脚下突的一滑,眼见便要歪倒进河里,却感手臂忽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
那只大手略向上一抬,庄晚便倏忽被拉了起来。
“可无事?”一道清冽的嗓音从头上传来。
庄晚压下心中慌乱,待脚下站稳,才抬头向来人望去。
“将……将军。”待见那一张剑眉星目的面容,庄晚心中tຊ微讶,摇了摇头道,“多谢将军,妾并无大碍。”
“有心事?”傅北阙只沉声问。
“我……”庄晚没想到傅北阙竟有和自己交谈之意,一时倒不知如何接这茬话,手指不自觉紧了紧,指骨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坚硬的胸膛。
一缕酡红顿时浮上庄晚的脸颊,庄晚这才发现二人的距离竟然如此之近,心神一乱,赶紧将手臂抽了出来。
傅北阙眸底微暗,只顾自收了手臂,略弯身捡起河边的石块儿便向河中心扔去。
只见那石块儿数次轻点水面,倒了好几个璇儿,直略过河中心才甘心落了下去。
“石头可不是你适才那样玩的,”傅北阙摊开手中的石头,往庄晚眼前递去,“捡这种扁平的石块儿,用力向前抛去试试。”
庄晚愣了愣,略一思索,从男子修长的手中取过石块儿,手上一个用力,便将那石块儿抛了出去。
那石块儿在水中只略打了两个旋儿,便落了下去,庄晚见状,有些气馁地望了男子一眼。
“还不错,多试几次就好了。”傅北阙眉宇一扬,轻声劝慰道。
得了鼓励,庄晚有了底,于是弯了身子,挑选石块儿练习起来,只那石块儿可不像在傅北阙手中那般听话。庄晚最后竟像是和这石块儿杠上了一般,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傅北阙静默的瞧着,只时不时挑拣了石块儿递给庄晚。
扔了半天,最后庄晚气恼极了,忽将手中石块使劲儿扔了出去,只见石块儿在水面轻盈地点了好几个旋儿,一直到近河中心才落下。
“呀,我做到了,将军,你瞧见了吗?”庄晚兴奋地扯上傅北阙的衣袖,指着河中心让傅北阙瞧。
“嗯,瞧见了,很厉害。”傅北阙唇角微掀,低头望向庄晚,眼底含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惬意和宠溺。
庄晚回首便撞进男子深邃的眼眸中,那眸中似盛着星河,吸引人沉溺进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娇喝搅乱了一池秋水。
庄晚立马放下手中衣袖,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一身红衣似火的庄晴快步走上前来,皱着眉头问:“北阙哥,她是谁?你们适才在做什么呢?”
身后的顾白没能拦得住庄晴,心中正忐忑,听了这话赶紧接道:“庄晴小姐,姑娘是您的二姐姐庄晚。”
“你不是呆在庄子上吗?怎么会到白玉关来?”庄晴幼时有奴仆说漏了嘴,让她知道有个庶出的姐姐养在外面庄子里,她甚至偷跑出去瞧过这个姐姐。经顾白提醒,倒是将眼前女子和记忆中模糊的脸对上了。
“三妹妹,我是随二少爷来的。”庄晚说到这儿顿了顿,还是没忍住补充道,“你临前逃了婚,自是得有人嫁过去。”
“你嫁给傅明辰了!”庄晴心中快速滑过了什么,没来得及抓住,便拧了拧眉,问庄晚,“你不呆在营帐里睡觉,大晚上跑来河边干嘛?”
“睡不着,走一走罢了。”庄晚淡淡问答,不欲再与庄晴多言,扔了这会儿石头,也有些疲累了。只福了福身,向傅北阙告退,“将军,时候不早,我便先回营帐了,多谢。”
傅北阙自然听懂了庄晚这声谢意,只点了点头,嘱咐了声:“天色黑,让顾白送你回去吧。”
不待庄晚拒绝,傅北阙便抬脚离去。
“北阙哥,你等等我啊。”庄晴见傅北阙离开,也顾不得再多问什么,只快步追了上去,“北阙哥,你送我回营帐嘛,我怕黑。”
女子的声音渐渐远去,转眼间,二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庄姑娘,我送您回去吧。”顾白恭声道。
“有劳顾都尉。”庄晚朝顾白欠了欠身子。
顾白只不动声色朝一旁避了过去,不敢受这一礼。
顾白跟随傅北阙多年,今日还是头一回儿见将军尾随一个姑娘到河边,还陪着逗人开心,眼下自不敢怠慢了去,只想到这姑娘的身份……顾白凝了凝神,只躬身为庄晚引路,一路将人送回了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