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安久把张阿姨挡在身后,毫无惧色的瞪了回去:“我是祝正平的女儿,你又是谁?”辛小姐拢了拢披肩,状似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说道:“哎呀,正平没和我说过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失礼了,快请进,快请进,外面冷。”大门敞开,屋内的暖气接连不断的往外吹,祝安久却如坠冰窖。没和我说过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天旋地转。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笑话。张了张嘴,祝安久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冒出来:“我爸呢?”
时间倏然而过,一晃到了十二月底。
余同市地处南方,加上临海,冬天的时候极其湿冷,寒风凛冽,仿佛要钻进人的骨头缝里去。
今日是周五,祝安久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围着绿色围巾,全副武装坐在教室里刷题,屋内静悄悄一片。
没过多久,窗外飘起了细盐似的雪,砸在窗户上,窸窸窣窣,极为悦耳。
余同市的冬天很少下雪,同学们显然也非常惊喜,有些甚至打开了窗户去外面接雪,冷风顺着窗户缝隙吹进来,不时有着同学小声抱怨,原本静谧的教室内乱哄哄一片。
祝安久眯着眼睛看了会,重新埋进卷子里低头刷题。
没过多久,班主任捧着水杯慢悠悠的走进来,脸上喜气洋洋。
他拍了拍桌子,将教室里乱哄哄的人声压下,清了清嗓子说道:
“刚刚接到通知,暴雪橙色预警,所以学校临时决定,提前下课,就当元旦假期提前一个下午放了吧,大家收拾好东西早点回家,路上注意安全。”
最后他捧着水壶,笑咪咪道:“祝大家新年快乐。”
话音落下,教室内欢呼声一片,新年快乐的祝福声此起彼伏。
祝安久听到消息后,放下笔,把这几天的作业和卷子收进书包,从抽屉里把白色的毛线帽拿出来戴上,再戴上手套,背上书包,拿起挂在窗台上的伞,走出了教学楼。
一出门,她就冻得打了个哆嗦,嘴里呼出的气一张口就变成白烟,消散在空气中。
明天就是元旦了,贺洲之前说,等她有空了要带她去见爷爷奶奶。
尽管没说具体时间,但祝安久觉得还是应该早做准备。
虽然贺洲告诉她,爷爷奶奶都很喜欢她,但她还是自动把他的话当成安慰,见都没见过,怎么就能喜欢她?
祝安久轻轻叹了口气,而且,她不学无术的名声在余同市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哪怕她现在已经脱胎换骨,改头换面,人们对她的坏印象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改变的。
更何况,他们是商业联姻,联姻最重要的就是利益。
而她,爹不疼娘不爱,能给他什么利益啊。
祝安久觉得贺洲真是一个冤大头,净做一些亏本买卖。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她点开打车软件,犹豫了一下,没有选择直接回名都公馆,而是去了壹号山庄。
不管怎么样,总得试一试。
祝安久到了别墅区的时候才下午四点半,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沿着熟悉的路线慢慢走过去,目光越过围墙,看见了里面亮着灯的房子,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人影闪过。
她在门口站定,看着这栋双层别墅发呆,这里,是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有过痛苦,也有过欢笑,才半年而已,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大门突然打开,是张阿姨。
张阿姨从小看着她长大,二人感情非常亲厚,尽管后来的祝安久叛逆、不服管教,但在她面前依然极为乖巧,对她很是尊重。
她显然也很吃惊,手掌在围裙上擦了擦,跑到祝安久面前,上上下下的将她打量了一番,又惊又喜:
“小姐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说一声,我也好买点你爱吃的菜,这么久没见,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祝安久笑着和张阿姨打了个招呼,问她爸爸在不在家。
张阿姨脸色一变,拉着她往外走了两步,手指悄悄指了指后面,刚想说话,屋内又走出了一个人,一个年轻女人。
看着不到三十的样子,长得极其妖艳,大冬天的穿了件旗袍,衬得身材前凸后翘,肩上披了块白色的皮草披肩,脚上蹬了双黑色的拖鞋,露出来的脚趾头上涂了大红色的指甲油,整个人成熟妩媚。
她看着门外的两个人,嘴角扬起一抹笑,却不达眼底,出口的声音柔媚万分:“这位妹妹找谁啊?”
祝安久心想,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她站在自己家门口,结果里面走出来一个陌生女人,问她找谁?
她还没问你是哪根葱呢!
祝安久哪是能受这种委屈的,皱着眉头就要开启阴阳模式,张阿姨拉住她,先一步开口道:
“辛小姐怎么出来了,外面风雪那么大,小心着凉。”
这位辛小姐却看都不看她,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祝安久,火药味十足。
祝安久把张阿姨挡在身后,毫无惧色的瞪了回去:“我是祝正平的女儿,你又是谁?”
辛小姐拢了拢披肩,状似惊讶的捂住了嘴巴,说道:“哎呀,正平没和我说过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失礼了,快请进,快请进,外面冷。”
大门敞开,屋内的暖气接连不断的往外吹,祝安久却如坠冰窖。
没和我说过还有个这么大的女儿·····
天旋地转。
她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笑话。
张了张嘴,祝安久听到自己的声音干巴巴的冒出来:“我爸呢?”
女人的声音清清浅浅的从红唇里冒出来:“正平去美国了,公司最近出了点事,怎么?你这个做女儿的不知道吗?”
祝安久转身就走。
身后隐约传来那个女人对张阿姨说关门,以后不要随便和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说话的声音。
她已经无心再理会。
........
浑浑噩噩的走到小区外面,她找了个公交站台坐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贺洲的电话响起。
她接起,声音干涩:“喂?”
“在哪里?我来接你回家。”
祝安久慢慢回过神,哑着声音告诉他,自己在壹号山庄。
贺洲停顿了一下,没有多问,让她发个定位给他,说自己马上到。
寒冬腊月,外面天色灰蒙蒙一片,雪越下越大,路上的车辆行人越来越少。
她茫茫然等着,仿佛回到了初三发烧的那个冬天。
黑色的跑车在她身边停下,车门打开,有人撑着伞下车。
贺洲的西装外面穿了件长款黑色大衣,修长挺拔,面容清隽,丰神俊朗。
他冒着风雪而来,朝她伸出手,轻声道:“安久,到我这来。”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真的等到了人来接她。
天地万物悄然褪色,她的眼里只看到了面前对她伸出手的男人,眼眶一热,落下一滴泪来。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