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的多了容易老,路昊之他不配。咽下最后一口燕窝,容嫣便吩咐道:“打发个人去一趟养心殿,对皇上说,容嫣知错,秀女一事由皇上定夺,本宫再不插嘴了。”上辈子,她和路昊之起龃龉也是因着此事。路昊之在海棠园偶遇了林燕容,一见倾心之下,不顾宫廷规矩,还未分封位分便宠幸了她。事后,又要抬举她。自己又醋又怒,径直闯了养心殿,同路昊之大吵大闹。只是上辈子,她可没有昏厥过去。今生这当场昏倒,可是个好机会,她可要好好描补一番。虽说她不在乎路昊之了,可她在乎这贵妃之位啊,那可要尽力保住才是。
“一班没用的狗东西,没有一个真材实料的!娘娘昏厥过去几个时辰了,还醒不过来。待会儿皇上再问起来,你们自己去回话!”
尖锐的嗓音,直直刺穿了容嫣的耳膜,震得她头上阵阵疼痛。
“瑞珠……”
她少气无力的呻吟出声,两手按压着太阳穴。
这种震天动地的嗓门不会是旁人,必然是她的陪嫁丫头、伺候了她多年的贴身大宫女瑞珠。
“娘娘,您醒了!”
一名身着苏绣绸缎衣衫的圆脸宫女,撩开帐子,满脸喜色的扑到床畔,喜孜孜道。
“娘娘,您可算醒了。您在养心殿中晕倒,把奴才们都吓坏了。皇上也焦心的很,打发人来问了好几次了!”
瑞珠打小就服侍了容嫣,是她身边资格最老的丫鬟,最是忠心不二。只有一件不好,就是嗓门大,脾气爆,时常吵的容嫣头疼。
这个丫头,在她被打入冷宫之时,就被慎刑司杖毙了,如今怎么又在跟前?
容嫣盯着瑞珠的脸,半晌嗓音沙哑着问道:“本宫……是怎么了?”
瑞珠听主子问起,忙叽叽巴巴的告诉了一遍。
在瑞珠的大嗓门中,容嫣漫视四周,只见那华美的雨过天青蝉翼纱帐幔,镂雕着缠蔓牡丹的黄花梨螺钿床,雕云纹描金红木衣橱,嵌红宝小叶紫檀木梳妆台…………
桩桩件件的贵重物件儿,都是她做贵妃时的家什陈设。
她这是……重生了?
容嫣只觉太阳穴隐隐作痛,闭目前世那一件件事如走马灯一般从眼前晃过。
死过一回,她总算明白过来了,自己不过是一本名为《暴君盛宠》的话本子的女配角。
她在书中是弋阳侯的嫡长女,十六岁入太子潜邸为侧妃,十八岁太子登基被敕封为贵妃。
她对身为男主角的皇帝路昊之痴情一片,爱的至死不渝,娘家父兄皆身居高位,且于国有功。皇帝路昊之对她,及她母家弋阳侯府,都颇为宠信。
然而这一切,不过是为女主角林燕容做陪衬罢了。
林燕容自从选秀入宫,按照小说剧情,一步步走入了路昊之的内心,成为了他的心头宠。
而自己醋意大发,铆足了劲儿同林燕容过不去,使尽了各种手段要谋害她,凭靠着自己过人的医术,横行六宫,可最终却一败涂地,被皇帝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凄惨的冻死在了雪地之中。
娘家父兄也因与谋逆案有所牵扯,被削官罢爵,抄家流放。
偌大一个容氏,落了一个大厦倾覆的悲凉下场。
“……都是那个小贱蹄子,还没到侍寝的时候呢,臭不要脸的狐媚皇上,竟勾着皇上坏了规矩。娘娘身为贵妃,自是要整饬宫闱的,就去养心殿进谏。皇上竟然为了那个小狐狸精,跟娘娘吵嘴。娘娘气不过,就昏厥了过去,被宫人抬了回来,可把奴才们吓死了。”
瑞珠扶起了容嫣,端来一碗燕窝雪梨羹,一面伺候容嫣吃,一面义愤填膺、喋喋不休的述说着。
“若是皇上自己无意,又岂是她能狐媚的了的?”
淡淡的吐出一句,容嫣咽下一口燕窝羹,滑润的羹汤溜过咽喉,清淡甜美,是这人间至高的富贵滋味儿。
呵,不知有多久没有尝过了。
“娘娘?”
瑞珠有些狐疑,这清清淡淡的一句话,可与主子往日的脾气性格大不相同,好似换了个人似的。
若是往日,依着娘娘的脾气,怕不是立马跳下床铺,再去养心殿同皇上吵闹,又或是干脆派人去把皇上请来,不立逼着整治了那小蹄子不算完。
容嫣看出了她心中所想,笑了笑没有言语。
大概是死过一回,心境清明了许多。
不过是一个男人罢了,既然他已注定了心有所属,她又何必再对他痴心不改?
何况,那话本子里,路昊之与林燕容可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她何必硬搭上自己一条性命?
她好好的保住她的贵妃之位并娘家弋阳侯府,尽情享受荣华富贵,不香么?
路昊之爱谁谁吧,她是不稀罕了,也不会再拼命争风吃醋,和那个林燕容抢男人了。
他俩去地久天长,自己在一边看戏当个悠闲贵妃就是。
想的多了容易老,路昊之他不配。
咽下最后一口燕窝,容嫣便吩咐道:“打发个人去一趟养心殿,对皇上说,容嫣知错,秀女一事由皇上定夺,本宫再不插嘴了。”
上辈子,她和路昊之起龃龉也是因着此事。
路昊之在海棠园偶遇了林燕容,一见倾心之下,不顾宫廷规矩,还未分封位分便宠幸了她。事后,又要抬举她。自己又醋又怒,径直闯了养心殿,同路昊之大吵大闹。只是上辈子,她可没有昏厥过去。
今生这当场昏倒,可是个好机会,她可要好好描补一番。虽说她不在乎路昊之了,可她在乎这贵妃之位啊,那可要尽力保住才是。
“啊?”
瑞珠听的目瞪口呆,这和贵妃娘娘往日的脾气可大不相同啊。
容嫣瞧着瑞珠呆愣的脸,又笑添了一句,“再打发个人去内务府,说本宫病了,把本宫的绿头牌挂起来。”
瑞珠更是惊诧不已,绿头牌挂起来,那可意味着不侍寝了。
这放在以往,贵妃娘娘是绝不会答应的。
人人皆知,长春宫的容贵妃极喜争风吃醋,霸占皇帝,哪怕是皇贵妃的日子,她都敢派人把皇上请去。
“娘娘,您这是……”
“去吧。”
容嫣才苏醒过来,身子还疲乏的很,并不想多说什么,重新躺回了床上。
瑞珠见主子主意已决,只得奉命起身,临走又想起一件事来。
“娘娘,太医还在外头候着呢,如何打发?”
“说他们辛苦了,拿一抽红封答谢。”
这般客气,同主子往日做派亦大有不同,然而瑞珠已是见怪不怪了。
长春宫庭院之中,两名太医跪在阶下,额上冷汗涔涔,两腿瑟瑟发抖。
容贵妃深受皇上宠爱,乃后宫第一人,恃宠生骄,脾气暴躁,骄横跋扈,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为她医治,可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什么针扎的重了,汤药苦了,都能挨上一顿板子。
适才听见里面动静,好似贵妃醒了,还不知会怎么发落他们。
这贵妃娘娘不醒,他们愁;醒了,他们更愁。
只听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响,长春宫大宫女瑞珠的大嗓门再度响起。
“贵妃娘娘有话,二位当差辛苦,赏!”
一声落地,两名太医呆若木鸡,半晌才猛地磕下头去。
“谢贵妃娘娘!”
这贵妃娘娘,是改了性儿吗?
怎的今日这般的……温柔和善?
瑞珠没工夫理会他们,打赏了红封,便急匆匆往养心殿传话。
养心殿之中,青年帝王路昊之坐于金丝楠木龙椅之上,手中把玩着一串檀香木手钏,听着瑞珠的禀告。
“……娘娘说她知错了,还望皇上宽恕。秀女分封事宜,娘娘请皇上定夺。”
帝王英挺俊逸的面容上,阴云密布,手中的手钏珠子转地飞快。
荣安前脚才来报说,贵妃托病,知会内务府把绿头牌挂了起来,后脚她的宫女就来传话。
嫣儿,这是在与他怄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