研了磨,揾了笔,指节悬在半空,夏惊秋又搁下了笔,眉心胀痛。墨色在灯火下,生出斑斓的颜色来。夏惊秋细细打量了片刻,喃喃自语:“墨……”视线落到麻桑熟宣上,“纸……文房四宝……”“你在想什么?”娄简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子里,她穿着水色流云儒裙,眉间花钿画作海棠纹样。一手提灯一手将额间发丝捋到耳后,媚态百生。“你何时来的?”“方才就在了,阿啾想的着迷,没瞧见我。”水色衣裙被风扬起一角,宛如望舒生辉,她混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一夜难眠。夏惊秋辗转反侧,被褥揉成了一团夹在两腿之间。
那对随着步态晃动的桂花耳坠,荡到了夏惊秋心里。左右是睡不着,他起身研究案情。
研了磨,揾了笔,指节悬在半空,夏惊秋又搁下了笔,眉心胀痛。
墨色在灯火下,生出斑斓的颜色来。夏惊秋细细打量了片刻,喃喃自语:“墨……”视线落到麻桑熟宣上,“纸……文房四宝……”
“你在想什么?”娄简不知何时站在了屋子里,她穿着水色流云儒裙,眉间花钿画作海棠纹样。一手提灯一手将额间发丝捋到耳后,媚态百生。
“你何时来的?”
“方才就在了,阿啾想的着迷,没瞧见我。”水色衣裙被风扬起一角,宛如望舒生辉,她混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
“我方才想明白了一件事。”夏惊秋起身上前,“惠光绍死后,无人可以说清他的衣衫是如何染上毒的,我想,真正的答案是,他的衣衫上从未被人下过毒,真正的毒是下在四宝里的。你可曾记得,惠姗就是做四宝生意的。”
“嗯。”
“她在迷惑我们,有毒的衣裳是,还有许一旬也是,自打他入凉州便日日与我们在一起,除了那日在晓云绸面前展现过功夫之外,没人见过他的身法。我那日听得到仔细,衙役们说许一旬武功高强。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的?很明显,这事定是晓云绸泄露的。”
“嗯,你接着说。”
“还有苏玉怀说谎也是一个道理。他们是在故布迷障,想要拖延时间。”夏惊秋在屋内来回踱步,“可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若是想不明白,便不想了。”娄简放下灯笼,十指相扣,牵住夏惊秋的掌心,盈盈一笑,酥掉骨头。
“你……”夏惊秋步步后退,红晕一路烫到了耳根。娄简的手摩挲着他的脖颈,微热的气息喷在脸颊上,夏惊秋腿脚发软,差点摔在地上,“你不要再靠过来了……”
这话违心。掌心触碰的那一刻,他心里狠狠颤了一下。
“你怕我?”
“我,我没有。”
“你不是,一直想这么做吗?”娄简微勾唇角,眼眸里含着春水,指节似有若无地抚在夏惊秋的脸颊上,“眼下怎么不敢了?”
“谁说我不敢的。”夏惊秋鼓了一口气,握着娄简的肩膀,将她按向自己,嘴唇轻轻交合的刹那,娄简的脸忽然变了模样。
夏惊秋半眯着眼,一张圆脸占据了所有的视线。
“秋哥儿?”金宝扑闪着眼睛,端着桂花糖糕,蹲在矮塌前,“你做春梦了哦。”
“啊!”夏惊秋“蹭”的一下从塌上弹起,攥着被褥连连后退,“胡说什么?”
隐约间,裤子微凉,夏惊秋掀开被褥,一块深色的印记烙在眼前。
金宝猛地扯开被褥,嘲笑道“臂儿相兜,唇儿相凑,舌儿相弄。嘻嘻,秋哥儿还说不是。”
好一个下流的梦!可是细想,又觉得若是没醒该有多好,龌龊心思全然写在脸上。夏惊秋忍不住打了自己一巴掌。
“夏惊秋。”房门被敲响了,屋外传来娄简的声音。
“是娄娘子,我去开门。”
“不许去!”夏惊秋曲指敲向金宝的脑门,“我这样怎么见人。”他清了清嗓子,“寻我何事?”
“收拾地富贵些,陪我上街一次。”屋外,娄简道。
“上街?”
“一炷香后,我在府衙门口等你。”说完,娄简便离开了。
金宝好奇地凑上前:“秋哥儿,你梦见什么了?”
“大人的事,小孩少打听。去拿身干净衣裳。”金宝刚要走,又被夏惊秋拽了回来,“今日之事,不许声张。”
待到夏惊秋梳洗好出门的时候,许一旬与娄简已经站在了日头下。
“你怎么跟个大姑娘一样,磨磨唧唧的该不会是在涂脂抹粉吧。”许一旬拎起夏惊秋的衣服,“你这是连压箱底的衣裳都翻出来了。”
夏惊秋正了正幞头:“小屁孩你懂什么?”
“你可太不够意思了,我在里头待了一日一夜,也不见得你这位长史来捞我,若不是阿简今日拿着你的令牌来,我还不知道要被关多久呢。”许一旬一拳砸在夏惊秋胸口。
“你,我,她……”夏惊秋被捶得心窝疼,眉心拧紧,指着娄简,又指着自己。分明是娄简不让放人,眼下自己倒是成了恶人。
真是憋屈。
他放下手,问道:“去哪儿?”
“都说是去逛街了。”娄简走在前头,扬长而去。
凉州太平日久,人物繁阜,热闹自成一番风趣,茶棚烟雾升腾,酒肆亦是觥筹人影,凉州人有一习性,爱饮卯时酒。
大碗白酒,白灼羊肉,斯文的切成薄片;爽利的抱骨畅食,配上胡椒咸头蘸料。三两人围坐,聊着天南海北,一口肉一口酒下去,身子从里到外冒着热气。待到积云散尽,大街上熙熙攘攘起来,铺子伙计卸下半边门板、小贩推着独轮车叫卖新鲜物件、骑马的运货的驮着干姜、大枣之类的货物,由南至北往城外走去。
“这凉州城在夏长史的治理下,日益繁盛,我瞧着都快比京都还热闹了。”许一旬抱着长剑说。
“怎么坐了几回班房,嘴都变甜了。”
“这不是狱卒跟我夸你呢么。说是京都城的贵人们,可不愿来凉州吹黄沙。”
“一个一个的尽会拍马屁。”夏惊秋不屑道,他拍了拍娄简的肩膀,“咱们要去哪儿?”
“看画。”娄简逛着摊铺,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画?”夏惊秋欣喜上前,“你是不是也想到惠光绍衣物染毒一事的蹊跷了?”
“你如何解?”
“毒是下在文房四宝里的。”
娄简点了点头:“嗯,这点我倒是没想到。”
夏惊秋疑惑:“那你为何要来看画?”
“其实,下毒不是重点。”娄简双手背在身后,走在前头,“那日我们搜惠府时,可有少了什么东西?”
“东西……”夏惊秋摸着下颚,喃喃自语tຊ,“画,对啊,一张画都没找到。慧光绍是凉州第一画师,为何家中会没有画作。”
“应当是惠珊全拿走了。”
“那画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夏惊秋深吸了一口气,“若是想隐藏下毒的秘密,为何只拿走了画,却不带走文房四宝。”
“所以,找到慧光绍的画才是正经事。”娄简指着不远处的二层楼宇道,“那儿,丹枫画坊。”娄简取出面帘系在耳后,“你们二人刚来没多久,凉州认识你们的人一定少,一会儿进去夏小郎君扮作主子,阿旬扮护卫,我便做你的婢子。”
“你是要找慧光绍的画?”许一旬问。
“正是。记住,慧光绍的秘密必然不在寻常的画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