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愈大,屋里的温度愈高。周与卿的眉眼上挂上了春色,迷迷蒙蒙里嘤咛一声,便是最后一把柴火扔了进去,噼里啪啦炸出火光。许同舟抱着她起身,三两步回到卧室,将人压进软绵绵的床上,此刻倒是不着急了,在她的眉心一下一下地轻吻,水墨画勾出来的眼角眉梢,好似淌着蜜糖,引着他啄吻。周与卿缩在他身下微颤,朦胧里睁开眼睛,却被此刻的许同舟惊愣了眼。他本就生得好看,脸上每一个边角都似画中人,被不断地设计优化而出,素日里端着冷硬,私下里有些黏人,但像现在这样,潮红着俊脸,所有的线条都被春色融化,端端就让人看呆了去。
得偿所愿
15号半夜香港的天气已经很糟糕了,周与卿缩在许同舟的怀里,被窗外呼啦的风声惊醒,贴了胶布的窗户似乎被风吹得微微抖动,周与卿人生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比北京的沙尘暴还恐怖。
窗帘遮得不算严实,露出一条宽缝,屋里屋外都是一片漆黑,像怪兽的嘴,扑腾着翻滚的风暴。
周与卿抬手紧了紧被子。
“怎么了?”身后传来许同舟迷迷糊糊的声音。
周与卿轻声道:“吵醒你了吗?”
他的手穿过她的腰际,一用力把她像翻鱼一样翻过来,抱进自己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没有,是不是害怕?”
周与卿把脸往他怀里埋,四肢缠了上去,“嗯,有点吓人。”
许同舟抱她很紧,把她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肩膀上,大手在背后轻抚,然后一下一下地拍着,“不怕不怕,这次台风的主登陆地不在香港,也就这么一两天,应该就会走,再说了,你不是把台风都封印在了外面?”
周与卿不再吭声,耳边是许同舟绵长的呼吸和沉稳有力的心跳。
她听着那心跳声,渐渐遮住了窗外的呼啸,“咚咚咚”像是一首催眠曲,鼻尖是厚重的檀香味。
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再醒来,已然是天光大亮。
风卷着雨发了狂似的在天地间肆虐,周与卿赤脚站在地板上,有种大楼摇摇欲坠的感觉。
许同舟已经醒了,穿着睡衣坐在客厅里看电视,新闻里正说到上午9时40分,香港天文台已经发出了最高级别的十级飓风信号。
听见耳边窸窸窣窣的声音,一转头就看见周与卿那双白嫩嫩的脚丫子,踩着过于肥大的酒店拖鞋,吧嗒吧嗒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揉搓着自己的眼睛,脸上还留着洗漱过后的水渍。
“你起得好早。”周与卿嘟嘟囔囔。
许同舟把遥控器放下,伸手抱住周与卿的腰,往下一拉,就把她抱在了怀里,周与卿坐在他腿上,乖乖巧巧缩成一小团。
“温香软玉在怀,能看不能吃,你让我怎么睡?”许同舟给她梳理着头发,就像个怨夫一样,昨天夜里周与卿在他怀里贴得紧,女儿家的香气一簇一簇往他鼻子里钻,没几个小时就爬起来冲了个冷水澡,看着她睡得香,拧着鼻子直叫她“小白眼儿狼”。
周与卿有些讪讪,讨好地笑笑。
今天不用去讨论剧本,外面风雨又大,只能躲在房间里,哪里都去不了,便一直坐在客厅看电视等周与卿起床。
她扒拉着许同舟的扣子,又去抓他的下巴,有一层浅浅的胡茬,摸上去刺刺的。
“今天不用去工作吗?”
许同舟被她摸得心尖发痒,低头去吻她,含含糊糊的声音在唇齿间漏出来:“不用。今天休息。”
周与卿往后仰了仰,“那我们今天做什么?一整天啊。”
许同舟追上去咬她的下唇,“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吻落得密密麻麻,他的舌尖勾缠着她的,不住地往深了去,动作有些急促霸道,连留给周与卿呼吸的时间都有限。
周与卿被他吻得晕晕乎乎,原本刚醒的脑子就不算清醒,现下更是陷入了更深的漩涡里,搅成一团乱麻,像是有一丛火,从舌尖蹿到心里,将她的思考和理智燎得一点不剩。
她的手指扣着他的衣领,拽松了一颗纽扣,手掌滑到锁骨,指腹的薄茧摩挲过许同舟的皮肤,像是火柴骤然擦燃,哗啦烧了起来。
舌尖扫过上颚,从唇角钻出来,顺着许同舟觊觎了很久很久的下颌,流连在脖子上,轻轻嘬上一口,就能留下一个浅红的小印。
屋外风愈大,屋里的温度愈高。
周与卿的眉眼上挂上了春色,迷迷蒙蒙里嘤咛一声,便是最后一把柴火扔了进去,噼里啪啦炸出火光。
许同舟抱着她起身,三两步回到卧室,将人压进软绵绵的床上,此刻倒是不着急了,在她的眉心一下一下地轻吻,水墨画勾出来的眼角眉梢,好似淌着蜜糖,引着他啄吻。
周与卿缩在他身下微颤,朦胧里睁开眼睛,却被此刻的许同舟惊愣了眼。
他本就生得好看,脸上每一个边角都似画中人,被不断地设计优化而出,素日里端着冷硬,私下里有些黏人,但像现在这样,潮红着俊脸,所有的线条都被春色融化,端端就让人看呆了去。
他伸出食指,在周与卿的下颌处勾拉,皮肤相触的酥麻钻进每一根神经。
“怕不怕?”他的嗓音夹杂着一丝隐忍,三分沙哑,四分情欲。
周与卿这人说起来胆子挺大,可关键时候容易怂,可怂归怂,人家一激将她就上套,百试不爽。
便是此刻媚眼如丝,也强挺着胆子,硬着嘴道一声:“不怕。”
下一秒,大手就从腰间钻进了她小黄鸭的睡衣里,掌心顺着脊背往上,数着她的脊椎骨节,一节一节,每到一节,指尖就会在上面点上一点。
周与卿最受不得他点,点一下就颤一下,又痒又麻,惹得她想笑,不住地在床单上挪动。
“别乱动。”
“痒,你别挠我……”
话音一落,就瞧着许同舟的脸有些黑。
他干脆低下头去堵那张扫兴的嘴,左手顺着领口往下,没一会便交缠了四肢,他压着她的后背,跟自己贴得紧紧密密。
时间就从这一秒停滞。
像是截断了卡带,咔哒一声,只剩细密的喘息。
这一天,香港被山竹肆虐,多处树木和棚架倒塌,市民受伤的消息在送往特区政府的路上一遍一遍被刷新。
中环像是钢筋混凝土搭建的怪兽一样,牢牢地站立在风暴之中。
维多利亚港畔的轮渡码头,被数米高的浪击打,一波一波,直到将整个维港搅了个天翻地覆。
客厅里的电视还开了,新闻的声音很小,隔着一扇门,听得并不清楚,一切都化成了背景音,被属于许同舟和周与tຊ卿的世界死死隔绝在外。
被子裹罩成一个密闭的空间,檀香被捂得浓郁,沾染到周与卿的身上,渗进她的体内。
周与卿原就没睡醒,最后又汗涔涔地睡了过去。
许同舟退开几许,手背贴了贴她的脸颊,温度很高,将她白皙的皮肤熏得绯红,像只煮熟的小虾,蜷缩在自己怀里。
再醒来已经是下午近三点了,周与卿整个饿到两眼发花,还要忍受浑身车碾过似的酸痛,艰难地支起身子,然后对着身边侧躺的男人,飞起就是一腿,直接把他踹到了床下。然后揪起枕头就扔过去。
破口大骂:“禽兽!”
许同舟从地上坐起来,胳膊支在床沿边撑着下巴,“看来你休息得很好。”
现下他在周与卿眼里怎么看怎么像只大尾巴狼,哪哪看着都像不怀好意。
她抖着手指着他,悲愤地闭闭眼,然后娇叱一声:“老娘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许同舟原本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呢,结果是吵嚷着没吃饭,手抵在唇边,笑了起来,起先是低低地笑,而后不知何故,笑容越来越大,连带着肩背都耸动了起来。
“你笑什么笑?”
许同舟猛然闭嘴,却始终压不下脸上的笑意,起身坐到床边,从地上把她的衣服捡起来,探进被窝里,给她一件一件穿好。
动作没有半分逾越,可周与卿还是红了脸。
扣子扣上最后一颗,仍旧遮不住锁骨四周绵连的痕迹,许同舟目光深了深,手指从上面轻抚而过,然后又探头去亲了亲。
“我去烧水煮面,你去冲个澡。”他说得一本正经。
周与卿张张嘴,最后垂头丧气地扶着腰挪进了浴室,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嘴角不自觉扯了扯,“属狼的吗?”
不忍直视,不忍直视。
洗完澡出来,许同舟已经把面煮好了,面里还放着两颗鸡蛋,客厅的电视已经不知道播到了哪里,满屏幕都是栽倒在路边的树,新界将军澳住宅区的玻璃被吹落,碎玻璃噼里啪啦地垮了一地,还被风卷着飞到了半空……
周与卿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抱着碗大口大口地嘬,这要放在平时,打死她也不吃泡面,如今却被真香警告。
吃完了还要喝上两口汤,简直快活似神仙。
餍足地斜靠在沙发上,手捧着肚子,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
“香港受灾这么严重吗?那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去啊?”她开口问道。
许同舟擦擦嘴,然后抽出一张纸认认真真给周与卿也擦了嘴,“估摸着也就这一两天,我也难得忙里偷闲,休息一下。”
周与卿斜睨了他一眼,“可我并不想和你待在一个房间,我觉得我就像自己送上门的羊一样。”
“拒绝驳回。”许同舟弯腰去收拾碗筷,“除了清蒸,我觉得红烧、水煮也不错,你觉得呢?反正我还有至少一天半的时间,要待在这间屋子里。”
他还特地把一天半三个字咬得重重的。
周与卿抖了抖,然后恶狠狠地瞪他一眼,恨不得冲上去把那张一本正经的假面撕个稀巴烂。
这厮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
说好的禁欲系呢,说好的柳下惠呢,说好的文质彬彬呢?
骗人!
傍晚有人来敲门,彼时许同舟正在烧热水,找前台要了几个热水壶,防止晚上停水停电。
周与卿懒洋洋地栽在沙发上不想动弹,翘了翘脚,示意许同舟去开门。
得偿所愿的许同舟现下是任劳任怨,烧完水,转身就去开门。
江溪宁垂着头站在门口,浑身湿淋淋的,头发贴着脸颊,身上还在滴着水,外面裹着一件绿色的冲锋衣外套。
“你怎么了?”他眯了眯眼。
江溪宁抬头,露出那双通红的眼睛,扑通一下跪在许同舟面前,惊了许同舟一跳。
“你这是做什么?”
她猛地抓住许同舟的裤脚,“许老师,我知道错了,对不起,我以后肯定会好好管住自己的嘴巴,再也不会乱说话了。求求您,让我试试卫兮的角色吧,我会好好演的,我肯定会努力的。”
昨天许同舟走后,刘永智和葛宏霄转头就让她放弃这个角色,只要许同舟能说动商涵薇,那这个角色就必然是商涵薇的,谁能抢得过影后?更何况她们俩的演技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江溪宁自己心里也明白。
这样的制作,就算不是为了许同舟,她要是能演上一回,也绝对会成为她在如今小花里脱颖而出的代表作。
她想了一天,原是想跑出去清醒清醒,却不承想下午风势忽猛,将她淋了个落汤鸡。
借着这样可怜兮兮的模样,来求许同舟,说不定还有一丝希望。
许同舟蹲下身,伸手把自己的裤腿从她手里一寸一寸拉出来,“你说错话,不是我拒绝你进组的主要原因。”
“什么?”江溪宁一愣。
“演戏是你的工作,是你的本职,演员的原则应该是单纯且认真地对待自己的每一个角色,决不能掺进任何私心,你是在为角色塑造和奉献自己,而不是为了某些目的。你的心既然不纯,那么我认为你并不适合这个角色,你也演不好卫兮。”
许同舟往后退了一步,起身,手握在门把上,“你回去吧,来求我并不能改变什么。你瞧,你今天来找我,就是经过了算计。”
“不是的,不是的……许老师……”江溪宁尖叫,伸手扒拉住门板,这下当真哭了出来。
周与卿皱皱眉,趿了拖鞋过来,被江溪宁那副天塌了的模样吓了一跳,“这是做什么?”
许同舟回望她,有些无奈。
“周小姐,对不起,对不起……”江溪宁对着她一个劲地道歉。
周与卿被这场面弄得有些惶恐,她贯来也心软,她也懂对有些人来说,机会有多重要,或许有时候,一生就只能遇上这么一个。
她叹了口气。
拍拍许同舟的手臂,“你们演员都是要试镜的吧?”
许同舟颔首。
周与卿低头对江溪宁道:“既然有试镜的机会,你还怕什么,自己去争取一下不就完了。”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让江溪宁失了语。
“你跪在这儿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欺负你呢,更何况大清都亡了,动不动就跪是什么讲究。回去吧回去吧……”她扬扬手,然后把手覆在许同舟的手背上,将门轻轻关上。
江溪宁跌坐在门外,手捂着脸,满脸的懊悔和难堪。
在周与卿面前,她实在是太上不了台面了。
却说周与卿和许同舟回房间,两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许同舟正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周与卿急吼吼地打断。
“我们来玩拖拉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