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上次撞见时荣被处罚后,他们俩与时荣时父的关系及其微妙。他心里总不愿李莱尔与他所谓的家人见面。时崇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秒针一格格往应酬结束的时间点方向跳动而后远离,如此往返。时力要求自己应付一桩投资生意,对方正是该公司的公子哥,年轻人谈事反倒不走寻常路,特意选了酒吧。毕竟是有求于人,为了适应对方要求,时力派出时崇专门应对。时力很早就看不上自己的公司产业,认为虚拟服装都是镜花水月,很难转化真正的生产线,实现大规模盈利。
车子徐徐驶向市内某个高档酒吧,离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多出来的空白时间里,被忙碌环绕了一天的时崇终于得以喘息,潜伏于隐秘角落的各种琐碎记忆此刻对他进行突然袭击。
像未被扭紧水龙头的洗手台,从瓷壁四角缓缓溢出来。
他回忆起很久之前的事情。
第一次见到周已晴的时候,他心里默默震颤了一下。
因为她的脸和一个自己很讨厌的人感觉很像。
但交流几句后,他很快就失望地确认,对面这个极相似的脸庞并不是自己所设想的那个人。
汹涌的潮水涌上沙面,却又在转瞬间退回原点,只留下光秃秃的岩石。
密闭车厢里气氛冷涩,秘书有意要调节气氛,最近他摸到了一些门道。
“时总,我最近总在关注您的个人运势,您最近——”秘书故意停顿了一两秒,但看时崇没反应后,他又继续说下去,“您最近红鸾星动。”
时崇在人群里简直是异类,不愿过分委屈自己迎合群体,更没什么朋友,喝酒只在逃不过的应酬里才经常出现。
“挺好。”车子刚好在酒店门口停下,难得时崇愿意敷衍秘书一句,随后又转移话题到李莱尔那边,他刚刚回去一趟却落空,没见到她的人影。刚刚发消息过去,又得到她在忙的回应。
倒也不是有多么关心对方。
自从上次撞见时荣被处罚后,他们俩与时荣时父的关系及其微妙。
他心里总不愿李莱尔与他所谓的家人见面。
时崇低头看了看腕上的手表,秒针一格格往应酬结束的时间点方向跳动而后远离,如此往返。时力要求自己应付一桩投资生意,对方正是该公司的公子哥,年轻人谈事反倒不走寻常路,特意选了酒吧。
毕竟是有求于人,为了适应对方要求,时力派出时崇专门应对。
时力很早就看不上自己的公司产业,认为虚拟服装都是镜花水月,很难转化真正的生产线,实现大规模盈利。
就在前几年年公司刚刚起步遭到经济漏洞,时力强势入股占据大头份额。
于是自由就被他人把握在手里。
很快,只要今年的虚拟服饰数字商店成功上线,他就能彻底拿回主动权了。
对于不喜欢的事,他常常选择直接拒绝。
虽然他对家里的人没什么浓厚感情,但在此之前,也还是稍微顾忌一下对方的情面,维护一下看起来比较和谐的家庭氛围比较好。
主动把电话拨过去却被告知对方出于堵车原因可能还有半小时才能到达。时崇一脸平静,不愿再门口傻等于是撇下秘书在车里,直接踏进酒吧。
他很少来这,一时之间短暂迷了路,转身找了柜台接待的侍者询问先前订的包厢往哪走,这个酒店是公子哥家里另外开辟的产业。眼看前台正在快速调动鼠标查询订单,旁边走来一个服务员直接插入话题。
“我刚刚看见那个新闻报道的身家不可计数的周氏千金周已晴来这了。”服务员分享八卦的同时还不忘配合夸张的表情。
这个服务生或许是新来的,因为站在她旁边那几位业务熟练的早已见怪不怪了,毕竟是有钱富二代特意包下开发的产业。
一听到周已晴这个名字,时崇立刻联想到李莱尔,他连忙询问她的去向。
他首先肯定李莱尔应该没骗他,还在公司工作。
难道周已晴回来了?
“我刚刚看见周小姐往那个方向走。”服务员往左一挥,好像是名字叫加特林那个包厢。
“你确定吗?”时崇严谨地再次重复确认落到对方耳里成了冷冰冰的质问。
身材颀长的男人五官莫名散发着很难接触的气质,像忘了关的冰箱,冷气嘶嘶地从门缝里钻出来。
服务员被这一句反问霎时卡住喉咙,愣了一会儿后才确认她刚刚确实见到周已晴,一模一样的脸不会认错。
拧了拧眉头,时崇接着询问包厢在何处,将信将疑地循着指示走到据说是周已晴已经已在的包厢。一路上圈子里不少面熟的人见到他,都露出下巴掉出脸的表情。他无视投过来的视线交叠,径直到达指定房门前。
对于谈生意要在酒吧这件事也不是没感到匪夷所思,出于礼貌时崇选择尊重对方的意愿。却误打误撞,在这里遇见周已晴。
在周已晴重新出现在时家视野之前,必须稳住她。
右手放在门把上轻轻往里推,眼睛仿佛被什么东西蛰到,下意识将手挡在前面,然而最先被攻击的是耳膜,差点被最大声量的音乐戳破。视线框里是一大堆青年男女,一连串问题还没发表就猝不及防地被周围几个人拉入人群。
耳边是一连串听不懂的句子。诸如你是不是周已晴的小蜜,周已晴的小蜜终于来了的话语。
谁?
她是谁?周已晴?
小蜜?谁是周已晴的小蜜?
做完一套逻辑推理题的时崇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
他直接对那些给他冠上这个莫须有身份的人干脆、果断地否定这个虚假的事实。
搞笑呢?
到底是谁造的谣。
可回复的声音很快被躁动的鼓点节奏淹没。
他站起来,想要直接抛开这个本来不属于他的封闭世界。
伸出的右手手臂配合迈步的左脚,一切行动正当时,然而身体却突然被某种不知名力量按下暂停键。
门被重重推开。
百无聊赖绕行星轨道运转的灯光在这时终于找到出口,从稀出来的缝隙倾泻出去,形成一片薄薄的雾。
光束正好擦过她的肩头。
李莱尔的脸陷入破碎的光里,晦暗不明。
一张发光的侧脸浸泡在沉闷的矩形空间,四周都这立体的脸而显得亮堂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她一眼就认出他。
怎么就快就到了?
就在自己给他发短信后的五分钟。
时崇仿佛被美杜莎施法定住,石化在原地,剧场男主角迟迟未入戏。
在这一刻跑掉实在有失风度,他隐约猜出了李莱尔的意图。
就是她给自己捏造的身份。
他也愿意陪她演戏,只有主动参与游戏才有话语权,更何况这以后能够成为占据她的把柄。
李莱尔走进聚光灯中心,做出表情空白的样子,像电视机意外检索不到任何信号,屏幕里都是白茫茫的雪花。
她把眼神全部对焦在时崇身上,灯光不断在时崇脸上变换,阴影按频率在他的左右脸来回飘动,可眼睛却依然透亮。行进过程中她主动拢上时崇手臂,期间能够敏锐地察觉到对方一瞬间手臂肌肉的微微震颤。
来得正巧,刚好进入游戏环节。
气氛紧张,李莱尔挨着时崇在他的右边见缝插针地坐下,她顺势往身后一瞥,因为人多挨得比较近,时崇的右手抵在背后。
好事的员工现场主持起来,桌子上放置一听啤酒,击鼓传花,音乐停了物件落到谁手里就要接受挑战。还是俗套的真心话大冒险活动,青年男女纷纷起劲,热衷于借此机会一探别人的八卦。
他们在欢笑。
李莱尔伸出左手,像彩带状的某种鱼类一头潜入海底,安静地绕到时崇的右臂,随即把时崇紧握的右手一根根掰开。
她在他手心里写书法。
请你帮我应付十分钟。
不用看,时崇的脑海就涌现出李莱尔诚恳又笃定的脸。
甚至没转过头去直视时崇的表情,李莱尔脸上风平浪静不起一丝褶皱,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抛掷在空中的啤酒。
和在上学时顶着老师的压力偷偷给同学传纸条的学生一样。
时崇假装配合李莱尔,在她的手心被打了个勾,随后小心地把目光挪过去,李莱尔还是一如既往平静,没在她脸上看到某种表情,时崇莫名地有点失望。
啤酒已经快传到一半。
李莱尔心里默默倒数,做好随机应变的准备,也不知道前面时崇说了些什么,但看现在的情形应该没被拆穿,干脆顺水推舟。
然而即使做好准备也无用,音乐在哪停止根本不受掌控。
瓶子在时崇面前停下。
主持人让时崇从刚刚临时设置好的小纸堆里抽取任务并执行它。
但纸堆在离他很远的位置,需要站起来伸出手臂才能拿得到。
在结婚前差点曾经给当众表白的阎哲挑了挑眉,热情地表示要帮他拿一个,有方向地从纸团里捡出一个最为崭新的纸团。
一切正在朝不可预料的方向发展。
顶着周围人的目光,时崇缓缓打开。
“请亲吻你左边的人。”
曾经了解过演员借位亲吻的技法,因此对她来说不算难。
然而左边是针对时崇而言,李莱尔坐在时崇右边,他的左边也是位女生。另外的那位女生被无辜牵连到这尴尬的局面,急忙连连摆手,脸红成一片。
李莱尔打算直接借位吻上去,再主动饮酒受罚。
计划正要开始,脸却被计划之外的一双手别过去,眼前落入一片黑暗。
她得以瞥见时崇闭着眼做出吻她的动作。
然而实际上他们之间却隔着一条银河的距离。
四周皆惊愕,嘈杂转眼停歇。
“对不起”,时崇高高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莱尔被他牵手腕着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