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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嫣发现一个问题。
  唐婉宁似乎可以严格把控时间。
  例如晨起,她从不会吃早膳,而是一定要躺到辰时末才会起床。
  而到了下午酉时,她又会准时返回养心殿。
  对时间的把控到了分毫不差的程度,紫嫣甚至怀疑她能透过重重宫墙,望见日晷。
  对此,唐婉宁解释是牛马人的生物钟。
  没有人可以打乱,上帝也不行。
  皇帝更不行。
  “站住!朕许你走了么?”
  唐婉宁毫不留恋转身就走,傅景珩的一张脸涨得通红。
  由红转绿,有绿转黑。
  他不顾大臣阻拦,连轿辇都没坐,跑过来救她,她竟然一丝感激没有,转头就走了?
  她难道就不明白,眼下他还未曾做好与世家勋贵撕破脸的准备,即便是裴楚瑶真的打了她,他也不能因此处罚裴楚瑶……
  况且,她挨打,疼的是他啊!
  她绝对是故意的!!
  “不好意思,下班时间到,有事明天再说。”
  无视傅景珩气得直打嗝,唐婉宁带着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洒脱,抬腿就走。
  “唐婉宁!你给朕站住!”傅景珩气急败坏。
  “你要自由,朕给你自由,可你就不能安分些吗?非要给朕惹出祸端来吗?”
  “喊,喊,喊个鸡毛?”唐婉宁没好气的回过头。
  “天天你提了个蒜茄子脑袋,看见我就哇啦哇啦叫唤的死出。”
  “咋滴,我是你暴脾气的开关啊,一看着我就自动启动超雄模式哇?”
  有些人,不骂他一顿心难受。
  贱皮子。
  搅和了自己的回家之路,她还没发火呢,傅景珩倒来劲儿了。
  骂死你!
  最好骂到你理智失控,拔剑砍死老娘,才算是如了心愿呢。
  哪怕是好几个词听不懂,傅景珩仍旧被怼的只翻白眼,身躯不住的颤抖。
  双喜公公急忙将浮尘塞进徒弟手里,小心的伸开双手。
  做好接住皇帝的准备。
  好在,傅景珩没有被气晕。
  猛地摔碎了手中的串珠,咬牙切齿的回南书房去了。
  他要回去连夜查阅古籍,寻找破解方法,不然他恐怕等不到天师回来了。
  “还都傻站着干什么呢?”双喜接过浮尘,对着跪在地上犯傻的宫人吼道:
  “还不赶快都追上去伺候?”
  回过神的宫人们立刻做鸟兽散。
  御花园,刹那间恢复了寂静。
  “小姐!小姐!您说话啊!”
  永宁殿。
  夏锦哭红了双眼,不断呼唤裴楚瑶,甚至连娘娘都不叫了,唤起在家的称呼。
  “没事的,没事的,奴婢这就联系老爷,小姐您说话啊!”
  瞧着自打被押送回来,便一句话也不说的裴楚瑶,夏锦感觉自己的心都碎了。
  从小到大,小姐待她如亲姐妹一般,平日里吃穿用度不算,甚至在小姐入宫前,为她也打算好了出路。
  可她不放心小姐,执意跟进宫保护小姐。
  可就在今天,她金尊玉贵的小姐,竟然受此奇耻大辱。
  早知如此,她方才就不该顾忌,直接杀了贱人。
  哪怕为此付出生命,也好过小姐受此大辱。
  “拿纸笔来。”
  良久,裴楚瑶终于开了口。
  “好好。”夏瑶起身,抹了一把眼泪,恶狠狠的说:“我们告诉老爷,告诉裴家。”
  “一定要让那个贱人付出代价!”
  裴楚瑶摇摇头,“不,不是她。”
  “她只是表面。”
  夏锦拿纸笔的手一顿,她跟着小姐认得字读过书,明白当初小姐入宫是为何原因。
  小姐也私下里对她说过,皇帝意在削弱勋贵,吞并世家的想法。
  难道说……
  今日那贱人只是个被支配的蠢货,实际是皇帝已经准备开始动世家了?
  想到这里,夏锦的手微微颤抖。
  那小姐的信,还能送的出去吗?
  似乎是看出夏锦的担忧,裴楚瑶撑着站了起来,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幽幽说道:
  “皇帝想要动世家,也要看看有没有这个实力。”
  夏锦重重点头,她们入宫这么多年,也不是傻傻的白挨着,宫中上下早已有他们的人。
  虽然不是要害人物,至少送一封信出去的能力,还是有的。
  “小姐,那要告诉老爷,今日之事吗?”夏锦看着裴楚瑶提起了笔,开口询问。
  “不必。”裴楚瑶想了想,开始动笔。
  夏锦瞧着,发现小姐只是写了一封简单的问安信,除了问候祖母和父母安康之外,再无其他内容。
  吹了吹未干的字迹,裴楚瑶将信装入信封,告诉夏锦:“找个托底的人送出去。”
  “是。”夏锦不多问,她相信小姐的决策一定都是对的,她只要乖乖听话就好。
  夏锦揣着信出去了,裴楚瑶立在空荡荡的永宁宫,目光望向窗外的月牙。
  明天,不是个好天气。
  不同于永宁宫的沉重,养心殿内太监宫女们,都在咬牙硬忍。
  忍笑。
  因为唐婉宁在扒着窗台唱歌。
  “一更叹情缘呐,月儿将出来,叹声山伯祝英台,共读整三载,同窗两无猜,十八相送把山下。”
  “腊梅嗨呀~腊梅嗨呀~二人一别在楼台。”
  “二更叹情缘呐,月儿出东方啊……”
  紫嫣蹲在房顶,拧着眉头。
  她不想笑。
  她觉得心里有点慌。
  唐婉宁所唱的她从未听过,曲调新颖,曲词大约可以掉脑袋。
  这他娘的分明是女子思念情郎的曲子啊?
  唐婉宁再不受宠,她也是皇帝名义上的妃子,在万籁寂静的皇宫里,明晃晃的唱思念情郎的曲调……
  在听到唐婉宁唱到三更,曲词开始越发的不对劲,唱什么‘吴王贪恋美色’,越唱越幽怨,仿佛眼中含泪的时候。
  紫嫣浑身冰凉跳下了房檐。
  “我说你们暗卫,放着好好的门不走,都非得走窗户吗?”
  尽管已经适应了好几天,唐婉宁还是没办法接受,自己对月思念家乡的时候,有人从自己眼前降落。
  “娘娘,您别唱了。”紫嫣好言相劝,“就当是为了我们。”
  其实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发现唐婉宁是个很好的人。
  譬如方才,皇帝传口谕,责罚养心殿宫人保护不利的时候,她直接冲上去,对着传旨的双喜公公道:
  “这位姨叔,麻烦您告诉傅景珩,他有能耐冲我来,别对着别人撒邪火。”
  一句姨叔,差点将双喜叫得昏过去,跌跌撞撞的跑了。
  若不是她的维护,这些宫人们好一点下场是去浣衣局,差一点的挨板子去刷马桶。
  再比如现在,即便她睡不着,也会让宫人们都去睡觉,不需要都陪着她熬夜。
  并且还声称,大家都是打工的,按时按点的来摸鱼就好,不要过于认真。
  虽然听不懂摸鱼,但聪明的紫嫣大概理解是让她们按时按点来工作的意思。
  这让从来没下过班的紫嫣,有些迷茫。
  但凡进入皇宫的人,除了少数到了年龄能被放出宫的宫女之外,其余所有人都是只能进不能出。
  除非死了,席子一卷,扔入乱葬岗。
  更别说什么准时上班下班。
  宫人们注定了要时时刻刻听候主子的召唤,哪来的下班呢?
  “娘娘,这首曲调以后您别唱了。”紫嫣不希望好人死。
  至少不能为了一首曲子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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