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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轻璇听完,静静地流着泪,愧疚又自责,“我知道四妹你心里对爹颇有怨言,都怪我,这些年爹瞻前顾后如履薄冰,是因为我在东宫为人质,他不敢轻举妄动啊。”
  “还有他对魏氏,爹的发妻死的早,他又常年在边境,两人从盲婚盲嫁到她的发妻香消玉殒,总共也就见了四次面。”
  “爹对发妻和其生得大儿子大哥只有责任,不可能因为魏氏是发妻的妹妹、长得像发妻,而对魏氏有情。”
  “只是因为魏氏是弟弟的妻子,但他对魏氏母女二人并没有亲力亲为,都是娘在照顾她们母女二人。”
  “你说前世爹到底还是给了娘和离书,那必定是爹猜到了自己不得善终,所以要让娘回外祖父家,希望他们能护住娘。”
  楚轻盈想到了今天特意打扮过整洁俊美的爹,可在前世,他被斩首,尸首分家。
  娘一针一线把他的头颅缝到脖子上,给他穿上刚做的新衣服,跪在地上一次又一次捧着土,双手鲜血淋漓,妥善安葬了他。
  然后娘一头撞死在爹的墓碑前,一生都体面端庄的娘,谁替她缝合额头的伤,谁又为她收尸?
  谢昭川假意厚葬楚家人,其实娘的尸体被谢昭川的人私下扔到了乱葬岗上。
  赵家人翻了一天一夜的尸体,才找到娘,已经发烂发臭,爬满了虫子,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
  楚轻盈如何不恨魏氏、楚蓁蓁,谢昭川和杜婉兮,还有贤妃,皇帝他们这些人?
  她与他们有血海深仇,不是他们死,就是她亡。
  所以当楚轻璇问她,谢昭川和楚蓁蓁到底有没有发生男女之实时,楚轻盈冷笑道:“贤妃和爹他们应该都已经看出来了,这的确是我做得一场局。”
  楚蓁蓁和谢昭川私下确实有信件来往,楚蓁蓁勾引了谢昭川。
  但正如所有人认为的那样,谢昭川没有那么蠢,会把跟楚蓁蓁来往的信件,以及楚蓁蓁的肚兜放在枕畔,还恰好让傲夏傲霜找到了。
  是她知道当天晚上楚蓁蓁约走了谢昭川,让谢昭川逃婚,她吩咐傲霜找擅长多种字体的人,模仿楚蓁蓁的字迹写了那封信。
  那字迹只要有七八分像,一眼看过去跟楚蓁蓁的差不多就可以了。
  毕竟在场的没有人见过楚蓁蓁的字啊,都会先入为主,玩的就是心理战术。
  她让傲夏回了一趟将军府,潜入楚蓁蓁的寝卧,取了一件肚兜,然后在喜宴上她揭穿一切时,拿出来。
  她当场改嫁给谢疏鹤时,谢昭川和楚蓁蓁已经结束了幽会,傲霜暂时只抓到了楚蓁蓁。
  傲霜打昏楚蓁蓁后,把楚蓁蓁丢到荒郊野外,引了人围观、造谣,抓去浸猪笼,让所有人都以为楚蓁蓁和谢昭川有了夫妻之实。
  她刚刚才知道爹帮了她,爹的人把谢昭川扔到了破庙里,让在附近搜寻的傲霜很快就找到了谢昭川。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进行着。
  她确实是“诬陷”、“设计”了楚蓁蓁和谢昭川,但这是最快的复仇方式。
  她做不到徐徐图之,那就主动出击,刚出手就让谢昭川和楚蓁蓁没有翻身的余地。
  若是不知道前世,善良贤淑的楚轻璇对妹妹的“狠毒”会害怕,但得知魏氏和楚蓁蓁母女二人做得一切后,她的恨只比楚轻盈更多,甚至觉得四妹对楚蓁蓁是手下留情了。
  要是她,真的会找乞丐破了楚蓁蓁的身。
  楚蓁蓁还是清白之身,刚刚在府门前,差点就让魏氏证明了楚蓁蓁的清白。
  心慈手软只会后患无穷。
  “不是我心软了,当时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让楚蓁蓁自己和旁人误以为她跟谢昭川有了男女之实。”楚轻盈不再提这件事,心里已有了安排。
  不过她问了二姐的想法,“我们要把魏氏抓起来,以防止她勾引爹吗?”
  楚轻璇脸上一片冷意,摇了摇头,“不,我们得让她跟前世一样,只是,这次换一个人让她去勾引……”
  楚轻盈和楚轻璇对视一眼,随即两人同时用手指蘸了茶水,在台案上写了一模一样的三个字:
  三皇子。
  楚轻盈回到院子时,楚恂已经拉着对面谢疏鹤的手,晃来晃去,跟谢疏鹤称兄道弟了。
  “妹夫和爹只差了那么几岁,喊妹夫贤弟比女婿更自然。”楚轻璇对楚轻盈眨了眨眼,笑着调侃了妹妹一句。
  关于妹妹和谢疏鹤之间,她虽然没问,但也看出来这两人是能相敬如宾鸾凤和鸣的,且妹妹经历过了一世,再重tຊ来,妹妹选择的必定是于她而言最好的。
  她便放心了。
  不知道三皇子和傅寒辞去什么地方了,大概是把她家当成幽会地点了?
  倒是午膳开始时,三皇子和傅寒辞回来了。
  楚轻盈和楚轻璇瞥了两人好几眼,楚轻璇好奇两个男人是怎么谈情说爱的。
  不过他们看起来衣衫整洁,没什么异常。
  楚老将军和老太太已经不在了,毕竟打仗是很消耗人命的,像楚家这样满门忠烈的将门世家,为国捐躯的更是多不胜数。
  这样的家族都是人丁单薄的,一代代传下来很不容易。
  老太太和老将军一生恩爱,老将军离世后,承受不了打击,一病不起,也跟着去了。
  他们二老留下两个儿子,二儿子战死,只剩下楚恂这一个儿子。
  可即便好不容易楚家一代代传了下来,最终还是被其效忠的君主诛了九族。
  多可悲讽刺。
  楚家的人物关系图很简单。
  “岳父大人,我不能饮酒,便以茶代酒敬岳父大人一杯。”谢疏鹤和楚轻盈坐在一起,另一边是楚恂。
  他接收到了楚轻盈的示意,什么都没问,便按照楚轻盈的意思灌楚恂酒。
  楚恂平日在家并不饮酒,今天女婿来了,他连酒杯都不用,直接端起满满的一大碗,一饮而尽。
  透明的酒液有一缕顺着下巴滑落至衣襟,在喉咙滚动间,儒雅又豪情万丈。
  “为了不让本阁的岳父大人扫兴,三皇子,傅督主,你们二人便代本阁陪岳父大人喝。”谢疏鹤俨然把三皇子和傅寒辞当成陪酒的,吩咐着二人。
  三皇子咬牙切齿,皮笑肉不笑,“谢阁老,男人不能喝可不行,不过谁让阁老身子弱呢,本殿便替阁老陪你的岳父大人喝。”
  这话嘲讽意味十足,后面一句甚至在说你的孝心我替你尽了,以后这女婿我也替你当。
  谢疏鹤没跟三皇子计较。
  进门时他就注意到了,楚轻盈从三皇子出现,就盯上了三皇子。
  楚轻盈明显就是冲着三皇子去的,他若是猜的没错,三皇子要被坑了。
  谢疏鹤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但想必楚轻盈都安排好了,他什么都不问,只需要配合着楚轻盈。
  楚恂的眼里掠过一抹精光,当即便叫奴仆给三皇子和傅寒辞都倒满。
  傅寒辞的酒量很好,三皇子的一般,趁着旁人不注意,他喝一口,剩下的都神不知鬼不觉地倒在了傅寒辞身上。
  傅寒辞一声不吭,大冬天的,双腿湿得透透的,他感觉不到冷似的,面色如常。
  楚恂几人只当没看到。
  三人连续喝了四大坛酒,楚恂面上没什么变化,但言行举止表明他似乎喝多了,拉着谢疏鹤谈兵法战事,对皇上的治国策略评头论足,暗含质疑和批判。
  三皇子和傅寒辞都觉得楚恂这是真的喝醉了,否则平日那般谨慎、远离朝堂纷争的人,竟然在猜测着皇上会不会废了太子,又会再立谁为储君。
  三皇子和皇上身边的宠臣傅寒辞还在,他就这么说了出来,是不怕他们向皇上谗言几句,他就人头落地了啊。
  谢疏鹤虽没有带兵打过仗,但他博览群书,懂兵法谋略,所以能和楚恂就目前大周的军事相关侃侃而谈。
  楚轻璇几人听得受益匪浅,楚恂对这个病恹恹的文臣也更加刮目相看了,把谢疏鹤引为知己,拉着谢疏鹤大有夜间促膝长谈之势。
  楚恂喝多后口无遮拦,揣测皇上会立谁为储君时,谢疏鹤沉默着,并没有接话。
  毕竟他没醉,他要是接楚恂的话,这戏就假了。
  楚恂没喝到回应,拎着一大坛子酒来到三皇子面前,拍了拍三皇子的肩,“三皇子殿下,微臣觉得你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
  这话听得三皇子一愣,对上楚恂泛着红的眼,刚想劝楚恂去休息。
  谁知楚恂拎着酒坛子往嘴里灌时,手没拿稳,那倒出来一半的酒全都洒在了三皇子胸前。
  三皇子脸色变了变。
  楚夫人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扶住楚恂,“老爷,你喝醉了,我领你回屋休息吧。”
  楚轻璇走向三皇子,福了福身,“三殿下赶紧去换身衣服吧,我让下人拿我父亲的衣服先给你穿着。”
  楚轻璇一个月后就是太子妃了,三皇子是知礼数的,连忙握着折扇对楚轻璇拱了拱手,也刚好遮住了若隐若现的胸膛,“好。”
  “我身上有酒气,熏着了夫人。”楚恂目光已经迷离了,还记得这点,轻轻推开楚夫人,让奴仆来扶他,并嘱咐了一句,“我今天不回主院了,带我去书房睡。”
  “还有三皇子你,厢房是我留给女婿住的,你一身酒气不要熏了房间,书房里刚好有我的衣服,你跟我来书房换。”楚恂指着三皇子,伸出手拎着三皇子,不给他挣扎的余地,便把人带走了。
  三皇子没醉,想到自己来镇国公府的目的,还没找到机会靠近书房,结果楚恂就带着他去了。
  他顺水推舟,跟着楚恂去了书房。
  奴仆给三皇子拿了一套楚恂的衣服来,三皇子去屏风后换的时候,一直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他听到楚恂被奴仆安置到了榻上,楚恂赶了奴仆出去,不一会儿就从床榻那里传来轻微的鼾声。
  三皇子又等了片刻,还隔着屏风喊了几声楚恂,没人应,他确定楚恂是真的睡着后,这才抬手解开了湿透的衣服。
  外袍,中衣,敞开处,只见在那胸膛上,缠着一层层的束胸,三皇子她……
  楚恂闻到了一股迷烟时,猝然睁开了眼睛,那目光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刚刚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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