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喝声之后,一柄利剑便横亘在宋初语的脖颈上。
宋初语只觉得脖颈处像有火烧一般,两世为人,第一次体会到命不由己滋味。
她是硬生生压抑住自己的颤抖,故作淡定道:
“小女子走至这里迷路了,并没有误闯私宅,还请明鉴。”
“胡说,这附近极少有人居住,怎会走到这里,说,在宋家宅院附近究竟有什么目的!”
男子并不为所动,甚至压在宋初语脖颈上的剑还紧了紧。
不知为何,宋初语听到宋家宅院几个字,原本紧张的心情却是一松。
姑母霸占宋家私产许久,竟是还没有本事改了这处姓氏。
那眼前这人,应当也是属于宋府的人,是父亲的护卫还是?
宋初语终于抬起头,打量面前之人。
此人身着一身黑色便衣, 眼神黑亮又有神,不过望着她的目光却带着满满的敌意。
“你是宋府的人?”
她问话带着些许试探。
爹爹走了那么久,再是忠心之人,也难免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但眼前之人,竟然用宋府宅院来称呼,就算是变心,心里应当还是有宋家人的吧。
“我是谁与你无关,你只说出你的目的,若是说不出来,别怪宋武不客气。”
“宋武?你是昌伯的儿子”
宋初语的语气带着明显的激动,因为宋昌是父亲最信任的手下之士。
这世上,她可以不相信任何人,但绝对会无条件相信昌伯一家。
难怪,姑母把持宋家资产这么久,竟是连处宅院都无法改姓,原来宋家的财产的看守者竟然是昌伯的后人。
“你认识我父亲?你到底是谁?”
宋武的语气带上了浓浓的怀疑之色。
宋初语却含笑道:“我是宋初语,这下你可放心了?”
宋武明显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地打量了宋初语好几眼。
“你是孙小姐?你怎么会穿成这般?难道小姐对你并不好?”
宋武实在难以相信,高贵的孙小姐竟然再次出现在他面前,竟然穿着一身丫鬟的衣服。
因为这身衣服,他甚至有些怀疑宋初语话里的真实性。
宋初语自然不会傻到才刚见面,就开始数落姑母的不是。
她现在可是清楚的知道,在这些人眼里,她和姑母都是宋府留下的血脉。
且姑母和他们交往颇深,论及感情,她是远远比不上姑母的。
但,如今有机会接触到宋府的老人,还是爹爹十分信任的一家,对她来说已经足够幸运。
总算,这一趟也没有白跑出来。
“姑母对我挺好的,我是太想念宋府的人了,所以才特意跑到这里看看,没想到有一天我回自己家来,却被当成了贼。”
宋初语说着,故意露出了手腕上的莲花玉镯。
这镯子在宋家十分有名,是她五岁生日时,和还是太傅的父亲辩论赢了他,博得的一个好彩头。
当时,宋府的下人都知道这件事,还引起了一阵轰动,她对这镯子爱不释手也是宋府的人人人皆知的。
宋武虽未和她谋过面,但想必也听过昌伯说过这莲花玉镯的故事。
这莲花玉镯不算名贵,姑母为表示对自己的爱护,也允许自己留下了一些不值钱的首饰。
这次偷跑出来之前,为了方便宋府的人能认出她来,是特意戴上的。
没想到,这会还真的派上用场了。
果然,宋武的眼神再触及到宋初语手上的莲花玉镯后,脸色凝滞了片刻,随后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再次清醒时,第一时间便收了手中的剑。
“宋武该死,差点误伤了孙小姐,还望孙小姐惩戒。”
“你是昌伯的儿子,是爹爹最信任的人,留在这里看守宋家宅院,本就是你的职责,反倒是我鬼鬼祟祟跑来,倒是有些唐突了,起来吧,你若继续跪下去,我可就要愧疚了。”
尽管宋初语如此说,宋武还是不太好意思起来。
宋家对他有大恩,他却差点伤了恩人的后代,这是要遭天谴的。
宋初语眼神闪了闪,知道宋武是真心愧疚,便又笑道: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这样吧,我就罚你帮我个忙如何?”
此话才落,宋武便急切道:“孙小姐还请明示,能做到的宋武一定做到。”
“你记得宋府的老宅吗,这么多年还在吧?”
“在的,小姐之前想要出手,但京中嫌弃这宅院晦气,低价也没能卖出去,一直就这么闲置着。”
听完宋武的话后,宋初语再次冷笑。
也怪她上辈子嫁入蒋家后,一直疲于应付蒋老太,根本无心观察其他。
待后期有了权柄后,身体却落了病根,又没有精力去了解这些。
所以上一辈子的自己,被姑母瞒得好惨,根本不知道宋府竟然还有这么多私产。
很快,宋初语便收起眼里的冷意,笑道:“一直闲置着也好,小时候祖母将我的儿时的玩意埋在了我所居住的湘水阁的小院里,这些年每每想到此处,我都万分思念,不知道能不能劳烦你帮我把它偷偷带过来,好让我怀念一下从前?”
宋武本来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听是这种小事,想都没有想得,直接道:
“孙小姐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既然如此,你还不起来?”
在宋初语笑意盈盈的目光中,宋武这才不好意思地站起了身。
宋初语看出他的心思,也不点破,依旧含着笑意道:
“不过姑母对我管教很严,若是发现我偷跑出来,一定会对我严惩不贷的。”
宋武听到这尴尬一扫而空,哈哈大笑道:
“孙小姐,你放心,宋武别的本事没有,神不知鬼不觉将那些小玩意送到你手上的本事还是有的。”
宋初语一边笑问:“原来昌伯的儿子已经这么有本事了?”
心里却在思考,既然身手这般不凡,宋武为何从未主动找过自己,难道他对姑母已经死心塌地了。
那,自己小院里埋藏的关于姑母身世的秘密,还能交给他去寻吗。
怀疑也不过是瞬间的事,对于如今的宋初语来说,她只能去赌,赌宋武忠的从来只是宋家人,有真正血缘的宋家人。
若是宋武当真如她所料,那想必当他看见姑母只不过是宋家从外面抱养的证据时,内心也一定会对姑母这些年的行为有所怀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