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知道他和真凶是一伙的,所以从始至终就没想着他能查下去。”
“那小姐为何提起此事?”
“只有这样他才会杀死菡萏来堵我的嘴,不然的话还是会轻拿轻放,我毕竟没被毒死不是吗?”
“老爷当真是偏心,明明小姐才是原配夫人的孩子!”
月琳细察宁姝颜,看见了她脸上淡淡的愁色,暗中拉扯月琅的衣袖:“好了,少说两句吧。”
月琅瘪了瘪嘴,“嗯”了一声,不再言语。
宁姝颜察觉到,牵起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没事,我明白你们都是为我好,我不像之前那样天真,不会因为他的偏心而伤心。”
她只是想起菡萏最后被拖出去时的那个眼神。
这一下午无论菡萏如何抵抗,或激烈或疲惫,一直是坚定的。
但被拖出去时,宁姝颜清晰地看到了菡萏眼里的不甘和绝望,一个人坚定了多年的信念被一举击溃,那种感觉她也曾体验过。天下人皆苦,幸得机会重新来过,定将不负此生。
月琅心中到底是藏不住事,尽管已经被月琳警告,但看宁姝颜面色平静,眼睛一转,小心翼翼问道:
“小姐,要不要侍卫进院内巡逻?之前碍于男女有别,他们离咱们太远了,今后若是再发生这样的事情可能就来不及了。”
宁姝颜思忖片刻后静静道:
“不用了。今天晚上也算是挑明了,父亲知道那张认罪状是咱们写的,他明白我知道真凶是谁,我背后是安平王府,他心中是忌惮几分的,一时半会儿他不敢再做什么,现在该害怕的是他们了。”
主屋内,宁姝颜等人离开后,只留一地的狼藉。
宋秋萍自从宁姝颜进来开始就不发一言,现在更是神情哀怨。
宁川恨铁不成钢地手拍大腿,压低声音道:
“你看你做的这叫什么事!选的那个丫鬟有勇无谋,不成气候!你这不是想让我背上谋杀亲女的罪名吗?”
“我固然是有错,可是老爷也不能全怪罪于我啊。”宋秋萍很是委屈。
“我和这小贱人统共也没相处多久,打量着她是从西境那样粗鄙的边陲之地回来的,定然是个没有脑子的人,谁承想她身边的丫鬟一个比一个伶牙俐齿,偏偏她又装出一副无辜的模样来,让人奈何不得。”
“低声些!”宁川压出来的气音颤抖着,掩盖着恐慌和愤怒。
“你没看见那纸上写的什么啊!说咱们柔儿对王府不敬!那是王府啊!咱们有几个脑袋敢不敬!”
宋秋萍听了心中更加烦闷,半趴在桌上呜咽起来:
“我可怜的柔儿,半分过错没有,就被扣上了这样一个帽子,可怜她纯真善良,却要被这样一个毒妇打压,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行了!别哭了!”宁川被这声音吵的烦躁,低吼道。
宋秋萍不敢不从,拿手帕擦拭眼角,红着眼睛道:“老爷,宁家何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再来一次,这一次定然成功!”
宁川猛地看向宋秋萍,满眼的不可置信:
“你疯了!你以为今天这事传到西境要多久?快马加鞭也就不足三天!若是一次成功也就罢了,可以说她是暴毙,问题是咱们现在有把柄在她手上呢!但凡她有个三长两短,依照着安平王那老东西的性子,咱们整个王府都得陪葬!”
宋秋萍眼泪又流了满脸:“难道老爷就甘愿看着咱们都被她这样凌辱吗?”
“行了!就这样吧!左右她也快嫁给唐世子了,到时候就清静了,在出嫁之前你对她好些,别再让她拿住把柄。”
宋秋萍不情愿,却也知道宁川所说的没有一句虚言,也只得答应下来。
荷花凋谢时分,风中裹挟着三分凉爽,正是好时节,京中各处的高门贵女纷纷开始了各类宴会。
宋秋萍也照例收到请柬,心情却全然不复往年。
宁川下朝进屋,宋秋萍把请柬递给他看,愤恨道:
“老爷,昌宜郡主这么多年,什么时候邀请过宁家?这个小贱人一来,请柬立时就送来了,她什么意思!”
宁川看完,觉得宋秋萍莫名其妙:
“昌宜郡主是太后的义姐,还是武将家眷,冯老公爷当年在西境打了五六年的仗,与安平王称兄道弟,那是过命的交情,如今知道姝颜在京城,邀请她去茶会也不足为奇。”
“那小贱人也是老爷你的孩子,她去了,你自然是脸上有光。”宋秋萍怨道。
“可是老爷看看,这通篇可有一字提到咱们柔儿?只请了那小贱人一人,把咱们柔儿的脸往哪放?柔儿以后还怎么见人啊!”
“一个茶会罢了,让姝颜带着柔儿一起去,她是姐姐,理应照顾妹妹。”
宋秋萍转忧为喜,依偎到宁川怀里:“还是老爷有办法,柔儿能进昌宜郡主的宴席,以后说亲事的人都能上一个档次了,这全都是老爷的功劳。”
宁川被哄得心怀舒畅:“柔儿是我们的孩子,我自然要为她考虑了。”
宁姝颜被叫至主屋,听了宁川的话,应道:
“父亲和夫人既然想让妹妹一起过去,那便去罢,只是女儿不了解昌宜郡主的性子,若是没邀请的人贸然过去,郡主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宁川答道:
“我们宁家可是和唐侯爷有关系的,她虽然是个郡主,也要给我几分面子,你且带着柔儿过去,她还小,你多照顾照顾。若是郡主当真有什么不快,为父也不会怪罪于你。”
“有父亲这句话女儿就放心了,父亲放心,妹妹肯定会被好好照顾的。”
宁姝颜心中好笑,上一世也是如此,昌宜郡主下了请柬,宁川让她带着宁萱柔一起去。
昌宜郡主风光几十年,虽已年老却并不糊涂,看着宁川要拿她当做跳板给宁萱柔一个好名声,整场茶会都未曾给宁萱柔一个好脸色,反而对宁姝颜夸赞不已。
宁姝颜谨记宁川的话,出言维护宁萱柔,当众打了昌宜郡主的脸面,郡主念着与安平王几十年的交情未曾多说什么,但也实实在在伤心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