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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献着手与朝廷安排下去,立刻用停在北开的六只大运船押送着发往常州,船上的粮草被片片黄油布罩着,由此才能躲过一阵阵的西南雨水。
大清早上,一片烟雨朦胧的潮湿雨幕里,邵梵披蓑带笠,带着他的军队,坐在马上等破雾而来的粮船。
宋兮也带着斗笠,正倚在自己的马脚下啃粗面馒头,伙夫将早食发到邵梵那儿,邵梵只抬了下手。
“不用了,我这份给宋横班。”他跨下的马儿有些烦躁,跺了跺前蹄。
“哦,是。”
“郎将。”刘修穿过冒热气的食物木桶,踩泥过来,仰头向马,“府衙的侍卫来报,赵姑娘非要见你。”
刘修视线里,隐在笠内的脸一直朝着正方心无旁骛,却在他话毕之后转了转头,斗笠甩下一圈清凉的水珠,挂在刘修臂膀上。
邵梵启唇:“她又怎么了?”
自从他“不着家”,她便时不时着人来传话,邵梵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懒得理她。清明节前后她便闹得更欢了,一日叫人对他三传六唤,非要他回府衙,搅和得邵梵有些头麻。
接船这种正事里,刘修又不是没点眼力见的,怎会这时候来跟他禀报这个。
除非是赵令悦生了什么幺蛾子。
“赵姑娘绝食两日,今早体力不支,晕倒了,晕倒前念着要见郎将。李军医派的人来,让郎将抽个空回府衙一趟,说是......叫您跟人把话说明白。”
“行,我知道了。”
刘修忍不住补充道,“郎将,我看这个姓赵的女人一开始就没安好心,她既然不听话,郎将不如直接将她关起来,她敢再闹,便打。”
“......”邵梵默了默,刘修便怒其不争,强调,“郎将!”
“刘修你别在这哔哔了。”宋兮吃完邵梵那份的馒头,舔了手过来。
他方才听了一点,站在刘修正对面,背着邵梵给他使眼色,“郎将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啊,你说你,平时那么多兵蛋子还不够你操心的,在这瞎出什么主意呢?”
刘修还在那欲言又止,想说什么,宋兮又大力歪了歪嘴,斜了斜眼,示意他赶紧走,刘修只好抱了抱拳,憋着一肚子话走了。
“宋兮,你转过头来。”
宋兮便笑呵呵地转过去,“哎。”
“刘修说的也不全错,她确实该吃些苦头,长长记性了。”
宋兮就比刘修油滑多了,他知道邵梵要是想打想杀,早就动手了,不可能等别人来催,那就说明他不想对她动手,他不想干的事,目前还没人能逼他干。
便挂起笑脸儿,老话长谈道,“郎将这么做,肯定有郎将的道理。大丈夫打个女人算什么本事?不过我听了一耳,怎么像是赵姑娘晕过去了,她没事吧?”
斗笠檐深,眼睛隐在暗处,邵梵露出的下半张面,唇角牵出一丝冷笑来,看穿了一切,“我若说她是装的,你信不信?”
“她装晕?”宋兮瘪瘪嘴,避重就轻道,“可能是太想你了,出此下策。那郎将回去吗?你都跟我们同吃同睡大半个月了,回去汤池里泡泡,不然都要臭了,我也想回去一趟,搓搓这一身痒痒肉。”
军队等候良久,终于听得一声呜鸣的号角,这是六艘粮船到了。
宋兮将斗笠往后挪,打开的视线里,粮船沁水的风帆裹挟着雨水,霹雳吧啦地飞舞,他嘴角咧到耳后。“郎将,船到了,终于不用再天天啃馒头了。”
错落清脆的风帆声响,让邵梵脑子里闪过那夜杯盘狼藉掉下地,狼狈碎了一地的昏暗场景,抱着她的暖热触感仍在记忆之中,不曾随风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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