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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余生便要苟延残喘......
赵令悦的眼睛越睁,便越酸疼,她也是怕的,独处时还是没忍住本性,一滴无声的泪自眼角溢出。
泪水滚落的同时,屋外廊下听得侍卫巡视的脚步声,伴着滴滴答答下下来的细雨,朝她靠近。她连忙攥住了棉被盖过整张脸,僵在被窝里,抹干自己湿漉漉的脸。
就这般,煎熬过了这一夜。
*
次日,天色依旧冷黑,一半被乌云压境。
而赵令悦既然活了过来,便强撑着精神起床。
秋明打水忙活一通,也忘记看她脸色差不差,殷切地将新拿来的胭脂跟衣裳铺了满桌满柜,“郎将如今好容易回来了,姑娘与他碰面时虽谈不上要花枝招展,总得换换新花样,让郎将也欢喜欢喜啊。”
“呵,我不需要。”
“姑娘何不试试?”
秋明以为赵令悦想开了,要跟邵梵卿卿我我地培养感情,可现在她都要东窗事发,死到临头了,压根没任何打扮的心情。
但转念一想,人这一生无论盛时,富时,还是衰时,困时,都要全衣冠体面,把脊梁骨挺起来,这句话是她及笄时,母亲为她簪花冠子,亲自教授她的道理。
母亲是官家乳母的女儿,从小也跟着大人长在后宫,见多了今日荣、明日灭的人生境遇。
一国江山尚可更迭,偌大家族也会顷刻覆灭,人生中更多得是猜不中的大起大落,她告诫赵令悦,生在皇家宗室,并非万全之身。
一语成谶。
赵令悦低了头,去抠自己素净的指甲,由着秋明在她脑袋上作妖。拿着这样、那样的绒花和步摇往她挽好的髻上比,私自将泪憋下去,就如邵梵曾经挨打那般,将苦涩全揉碎了,使劲往肚子里咽。
——就算下刻要被他抓去当众行刑,那也得打扮好,整洁一番修养与衣装。
一整天,足足一整日她都坐在自己卧室的堂中等,雨下停,停了下.......待日头落下去,月亮在乌云后透出来,赵令悦才真正恍惚过来,什么也没发生,她登时有种劫后余生之感。
存着疑心着秋明一打听,才知道邵梵一大早就出了门,根本没管昨晚那事。
此人赶路到三更半夜,又跟她暗地里龃龉了一回,天不亮便起床,也算精力过人。
这之后连续几日,他都是披星戴月地回来,与她起身、躺下的时间点完全交错,二人同在一屋檐下,却再也没有交过手。
不止秋明和府衙里的其他下人偷偷议论她这个新妇得罪了邵梵,已经失宠,连她也在想,邵梵是不是故意在避开她,以免再次招惹杀身之祸......
但他没有一味禁着她的手脚,将她明着关起来,赵令悦也不容自己多想,眼下只能顶着他未婚妻的名头,随机应变了。
她开始见缝插针地搜敛一些珠宝首饰,试着规划出一条,能让她解决掉邵梵后,自己还能逃出升天的路来,尽管希望渺茫。
*
三月初,赵令悦已被困在常州近九十日。
邵梵指挥的几波大军陆续遍布常州河岸一带,对赵琇所在的对岸三洲形成了集结。
本来说好了开春就打,但因为打仗的粮食不够,才硬生生地按兵不发。
究其原因,是因为赵晟与宇文平敬等人进京不过几月,刚平息的乱世里百姓尚且不安定,粮食也不充足。
进京时,他们发现的地下官仓,只在仓内的底部剩下半屯粗糙的粟谷。
是矣,赵晟实在拿不出来多余的米来。
这一等便是一大半个月,几州几县勉力上交的粮草凑齐了一官仓,已经是仲春与暮春之交时节tຊ,在清明节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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