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若窝在落地窗前的单人沙发里，仰面看着窗外阴沉的天空。
　　下午还是艳阳高照，这会儿似乎是要变天了，地板上铺开的最后一缕阳光被掩住，大片黑沉沉的乌云压下，从高处看过去显得尤为压抑。
　　她不喜欢这种天气，总觉得很冷。
　　言若收回视线，垂眼看着平板上的手绘。
　　是陆京聿站在泳池边，半撩起眼帘侧身看过来的样子。
　　看着图上半身赤裸的人，言若不自在地用触控笔点了点下巴。
　　随后点击屏幕，添加图层。
　　还是穿上衣服吧。
　　这可不是她主动要画的。
　　是那家伙要的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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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一天上午。
　　陆京聿为言若重新绑好绷带，随后一只手圈着她的脚踝，另只手搭在膝盖上，懒撩着眼望向她，饶有兴味地问：“想好怎么付费了吗？”
　　言若愣了下，反应几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看他收费。
　　她丝毫没觉出有什么不对，试探着问：“扫码？”
　　心里默默盘算银行卡里的钱还够看几次。
　　然后她就听到陆京聿用他特有的懒散嗓音，说：“言诺诺，你画我吧。”
　　“给你一个画很贵的陆京聿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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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言若指尖滑过画中人的眉眼，为什么他可以拽得这么理直气壮。
　　想不到吧，她偷偷画过一整本“很贵的陆京聿”，可惜这话她没敢对他说。
　　等她没钱的时候就把画本卖掉，就卖给他本人好了，不给大价钱她不卖。
　　没人比她更会赚钱！
　　用触控笔尖几笔勾出衬衫线条，言若在他领口开了两颗扣子，补上肌理线条。想了一会儿，又将第三颗扣子半开。
　　再画一条黑色领带，松松散散地打个结挂在衣领下，将两边领带调整成不对称的长度。
　　打上光影。
　　又是一阵涂涂改改。
　　言若审视地看了几眼，顿住。
　　夹着触控笔的右手慢慢将画中人盖住。
　　她画得时候没多想，怎么画出来这么……
　　正犹豫要不要修改，左脚就被轻轻撞了下。
　　言若垂头，是运行中的扫地机器人，小花老神在在地蹲在上面。
　　毛绒拖鞋拨了拨机器人，言若脚动帮它换了个方向。
　　小花从上面跃下，伸出前爪蹭她的脚腕，咪呜咪呜咬着她的拖鞋往一边拽。
　　这是要她陪它玩的意思。
　　“……”
　　这么大点的猫也不知道是不是成精了。
　　最爱的玩具是家里的扫地机器人，只要开着就会蹲坐在上面在屋里闲逛。
　　不仅自己玩，还会伸出小爪指挥她一起。
　　言若放下平板从沙发上起身时，才注意到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黑云压低，雨线连绵，豆大的雨点拍打在玻璃窗上，她盯着不断砸开的水花出了会儿神。
　　“咪~”
　　小花的注意力被拖鞋上的绒毛小球吸引，不停地伸出肉垫拍打。
　　言若走了几步躲开它，小花颠着四爪就追过来，爬上不知道从哪条路线过来的机器人上。
　　见天色越来越暗，言若点开室内的大灯，在客厅溜达着绕了一圈，她的脚腕好得差不多了，和小花玩一会儿正好可以活动活动。
　　走到玄关时，小花的爪子拍着突然不动的机器：“咪~呜~”
　　言若蹲下身查看一圈，电源的灯熄了：“没电……”
　　咔哒。
　　门锁弹开。
　　陆京聿刚打开门，就见一人一猫蹲在地上，整齐划一地仰起头看他。
　　他挑眉：“这么欢迎我？”
　　小花率先：“咪～”
　　言若弯起眼睛，语气亲昵尾音上翘：“你回来啦。”
　　今天是周日，原本陆京聿不用去上班，但他似乎在她住院期间攒了很多工作，这两天尤其忙。
　　他去公司前，还问她一个人在家怕不怕。
　　她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怕了。
　　陆京聿单手松领带的动作一顿，视线在她弯弯的杏眼上停留几秒，唇角扬起：“嗯，我回来了。”
　　“你没打伞吗？”言若仰着头，目光落在他半湿的肩上。
　　“风吹的，”陆京聿换好拖鞋，走过去将她从地上牵起来，另只手拎着扫地机器人，“我先去洗澡，晚饭想吃什么？”
　　“我做晚饭吧，”言若侧身坐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椅背，双手托腮看他，“吃面好不好？”
　　她一个人住的时候偶尔也会自己做饭，虽然比不上他做的味道好，但勉强还算不错。
　　只是不喜欢洗碗。
　　陆京聿把扫地机器人充上电，直起身顺手解开衬衫袖扣，松散地挽了两折，修长的手指搭上松了一半的领带结，半敛下眼，边解边道：“我都可以，做你爱吃的。”
　　他今天打的领带刚好是黑色的，松松地在白色衣领下垂着，衬衫顶端的扣子开了一颗。
　　言若看向他随着话音上下滚动的喉结，又去看他解领带的动作，不自觉就想到了刚画完的画。
　　“……”
　　她觉得，还是重新画一张好了。
　　绝对不能让他看见。
　　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陆京聿正要上楼，抬眼瞥见言若耳垂红透，看过来的目光渐渐放空。
　　他桃花眼眯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