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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颂茵一下抽回手,下意识地辨别着她话的真假。
见洪颂茵不说话,唐红的眼泪掉得猝不及防,哭得狼狈可怜:“纪时,以前都是我对不住你,可你表弟是无辜的,求你帮帮他,我就你表弟这么一个儿子,我跪下来求你了!”
见唐红当真给她下跪,洪颂茵连忙伸手拉住。
她从来没有见过唐红这样哭过,她一向是个泼辣尖利的女人,现在竟然会为了儿子下跪求她!
“你别这样!”洪颂茵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行不行。”
她不是圣人,过去在唐红手里吃过多少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怨过,恨过。
也下定决心不再给钱,可事情到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办?
亲人终究是亲人,身上流着相似的血脉,是打断了骨头还要连着筋的。
翌日清早,洪颂茵就去医院找邓裕珩。
自从上次的事,再见面,她忽然不知怎么开口,只有无言的窘迫。
“有事?”邓裕珩翻着病理症断书,头都没有抬一下。
洪颂茵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阿泽,我舅妈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拖累了你。但是我表弟是真的病了,病的很严重,你能不能帮我表弟主刀一场手术?”
邓裕珩这才抬起头,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帮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这五年的感情?
可他现在的还对自己有感情吗?
洪颂茵死死咬着唇:“我求求你,要怎么样,你才能帮我这一次?”
她近乎卑微地在问他。
却只得到邓裕珩冷冷的勾唇:“怎么样都不能。”
医院走廊。
洪颂茵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舅妈唐红,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她微微低下头:“表弟的事情,邓裕珩不愿意帮忙,但我朋友赵立帮忙找了其他医生……”
唐红猛地抬头看向她,一脸激愤:“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这点事都指望不上,你给我滚!滚!”
“嘭——”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关上了。
洪颂茵看不见紧闭的房门里是什么样子,只听见女人压抑着的哭声。
她垂下眼帘,心情忽然压抑得无比沉重。
邓裕珩不帮她,没有一点余地可讲。
出了医院,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偶尔情侣成双成对地从眼前走过,街角的咖啡馆还是从前的模样。
邓裕珩从前就爱在上班休息的时间来这里跟她喝杯咖啡。
洪颂茵伸手刚搭上咖啡店的门把手,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她愣了一下,看见邓裕珩正要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愣了一下,邓裕珩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从里面出来。
洪颂茵不由攥拳,叫住了他:“阿泽!”
邓裕珩这才停住了脚步,一脸不耐烦:“还有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我想见一见温雅,把事情说清楚。”
邓裕珩脸色一沉:“你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害了我哥还不够?要把温雅也逼死吗?”
洪颂茵心头一痛:“阿泽,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邓裕珩咬着牙,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你,丧尽天良,卑劣恶毒,虚伪做作!”
一字一句,如刀如剑戳着洪颂茵的心口。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洪颂茵双唇发颤,哽咽开口:“是不是我当年也死了,你才会高兴?”
邓裕珩冷笑一声:“可惜你活着回来了,那我们就活着,互相折磨下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洪颂茵猝然红了眼,滚烫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次次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
如果爱情只剩下相互折磨,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初冬的天,一日比一日寒冷,玻璃窗外已经结了一层霜花。
一场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灭了。
看见邓裕珩推门出来,唐红立马迎上前,一脸急切:“周医生,手术怎么样了?我儿子他……他还好吗?”
邓裕珩淡淡看了唐红一眼:“手术很成功,度过危险期以后就会很快康复。”
唐红抓住邓裕珩的手,激动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眼中集聚了一层泪水,忽然哽咽着开口:“周医生,谢谢你,我当时在医院那样说你,你还肯给我儿子动手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纪时!”
邓裕珩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神色依旧冷清:“他是病人,我应该救。”
他顿了顿,又道:“这件事,不要告诉洪颂茵。”
他告诉自己,答应做这台手术只是出于医生的职责,跟那个女人半点关系都没有。
唐红擦了擦泪,激动地絮絮叨叨:“我以为纪时不会开口求你的,我以前对她那么坏,让她辍学打工,不给她饭吃,心情不好还会打骂她,我……我这么对不起她……”
“你说什么?”
邓裕珩微微皱起了眉,这些,他从来没有听洪颂茵说起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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