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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县衙内,堂下两边有三五衙役握着长棍候着,慢慢进来两个女人,一老一少,一灰一青。
老的衣衫褴褛,头发散乱,皱纹遍布的脸上满是污渍;少的模样俊俏,头发一半挽了起来,一半散在肩头,走起路来就像山野里的小兔一样玲珑,可跪下来时又如雨后的桃花一样惹得人蠢蠢欲动。
最前面的衙役边上站着一个黑衣黑袍的少年,眉眼硬朗,气宇轩昂,看上去像个少年,却有着十分强势的气场。
县令撇眼看了看少年,又看了看堂下俩人,拍案厉声道:“堂下所跪何人?”
“小人一叶舟。”
这些敬语她还是略会一点的。
“大家都叫我王婆子!”
一叶舟低着的头偏了点过去,王婆子也正好斜眼盯她,那眼里果然是赤裸裸的恨。
县令又问:“谁是原告?”
王婆子说:“我!”
“所为何事?”
“我儿子被她毒死了!!”王婆子大声叫喊起来,县令被吓得一哆嗦,忙拍案吓了回去。
“公堂之上岂可大声喧哗!你说这女子毒死了你儿子,可有证据?”
“有!我、我那天早上和她吵架了,永宁镇很多人都看到了!”
县令撇撇嘴:“就这样?”
“还有,我在我儿子死的地方捡到了一个簪子,就是她的!!”
县令又一拍案:“成何体统!你再这样大声喧哗本县逐你出去!”
王婆子果然不敢再嚷嚷,压低声音说:“那个簪子我给了那个黑袍子的大人,他却说是他不小心撞倒了她她掉的簪子!”
一叶舟抬头,不小心瞥到了县令看向薛少宇的眼神,那眼神里居然有点忌惮,这在县令和捕快之间还真是不可思议!
她悄悄看向薛少宇,看到他毫无表情。
“薛……薛捕快,是这样吗?”县令问。
薛少宇抱臂,盯着王婆子,“是,我和一叶舟对过时间,确实是那个时间段撞倒她,她才掉落的发簪。”
王婆子又开始大声柔嚷嚷起来:“嗷哟青天大老爷啊,我儿死的不明不白,这个大人居然包庇凶手!真是世道不公啊!”
她边叫喊,还边捶地,和那天早上被揭穿骗局时的反应如出一辙。看得一叶舟憋闷不已,可一瞬,她又愣住——她怎么能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王婆子毕竟死了孩子。
她跪着的上半身趴在地上,对着县令磕了一个头,“县令大人,王婆子既然说我毒杀她的儿子,又拿不出确切的证据,那我可否请问她几个问题?”
县令看了看薛少宇,见薛少宇没有反应,便说:“可。”
“你儿子死在哪里?”
“那间破庙!”
“我没有去过那间破庙。”
“但你去了锦月茶铺,还是两次,那是我儿子常呆的地方!明显是看我儿子死透没!”
“这……我确实辩无可辩,但是我想问问薛大人,可有查到他儿子中的什么毒?”
薛少宇像是料到她会问他,面不改色点了点头,说:“砒霜。”
“那么就很简单了,你们直接去永宁镇药铺问问我买过砒霜或者谁买过砒霜不就行了。”
这个薛少宇不是没有做过,可是镇上有卖砒霜的老板都说不记得了。
于是此刻薛少宇只得对一叶舟说:“万一是你自己本身有的呢?你们一个多月前到的永宁镇,说不定那时候就有了。”
一叶舟瞬间无语:“那我多无聊,不远万里跑到永宁镇来毒死一个小乞丐?”
“或许是你心肠歹毒?那天和王婆子吵完架,怀恨在心伺机报复也说不定……”
堂下一时只有她和薛少宇的激辩,就连县令也沉默起来。
一叶舟确实无法说明她去两次锦月茶铺找乞丐到底是为何,说了他们更不信。薛少宇向锦月茶铺的老板证实了,她确实去了两次都是去找乞丐的。她说只是单纯去听鬼故事,谁也不会信,就连一叶舟自己都不信。
试问,一个平时表现得根本不拿乞丐当回事的女老板,会为了乞丐的一句玩笑话去找他两次吗?
薛少宇起初觉得她编得太荒唐,但前两天离开茶里茶气时她背对着那乞丐说只是去游玩时,那个表情,略带哀伤和失落……不像是装出来的。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如果没有,就要押入大牢了。”他重新盯着她,澄净的眼眸里看不出情绪。
“有!”
事到如今,也只有一个方法了。
“什么?”
“给我看看乞丐的尸体,我自会证实!”
薛少宇凝眉,说:“好”
“……”
奇了怪了,县令一直看着她和薛少宇辩论,他作为一个县令居然毫不介意!
她细细打量起薛少宇,这人一定有问题!堂堂县令怎么会容得了一个新捕快在这里做主?
而且,县令很快让人抬了那乞丐上来。
王婆子顿时悲苦交加,直骂一叶舟这个毒妇,都这个时候了还这样朝她心窝捅刀子!
而一叶舟只能在心里对她说了三声抱歉,但是没办法,她要自证清白,不能任由王婆子误会她,更不能就这么无缘无故丢了性命!
两个衙役把担架放了下来,堂下一时只听得王婆子的哭喊声,县令烦得皱眉,想要拍案叫停却又忍不下心。
一叶舟面无表情站起来,走到王婆子旁边,略带歉疚地说:“你误会我了,王大妈,我没有毒杀你儿子,你放心,我一定会自证清白,也帮你讨回公道。”
王婆子只顾着大声抽泣,根本不理会她说的话。
她也没恼,只是朝县令一拜:“大人,我可以去看看尸体的样子吗?”
县令瞥了一眼薛少宇,道:“可。”
她转身走到担架旁,蹲下,撩开了那张盖在上面的白布。
早在人被抬进来时她便闻到了那股臭味,现下撩开白布,更是臭得她直犯呕。
但她强忍着恶心和害怕,假装细细起来。
这乞丐确实和王婆子长得像,都说儿子像妈,看来不假。那满是死气的脸,就算是没死也能看出很孱弱。
突然,她吓得跌坐在地上!
周围人也是吸了一口气,气都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了???”县令赶紧问。
一叶舟瘫在地上支支吾吾不敢答。
薛少宇眼睛像狙击枪一样瞄准她,盯得她发冷发抖。
“到底怎么了?”他冷声问。
她大喘着气,良久,扑通一下跪趴在地上说:“两位大人,请恕我无知无礼,接下来说的话你们听了可权当我瞎说。”
县令好像很好奇,他问:“到底怎么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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