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叶舟起身欲走,乞丐想拉她的裙角却又只是伸出了手没碰上去,最后只匆忙一问:“老板娘,今儿怎的这么大方?”
“我哪天不大方?还有啊,不是我说你,你虽然是乞丐,也得爱点干净,净爱抠这抠那,谁愿意施舍给你钱,人家都怕传染病的!”
乞丐毫不在意她的嫌弃和挖苦,还笑得格外灿烂:“知道了知道了!”
她又背过身要走,乞丐见到她背上的包袱,忙站了起来问:“你……要出远门?”
那个青色背影没有转过来,但乞丐听到她明亮如鸟鸣的声音:“谁说的?我就去县里玩几天,几天后就回!”
他放心地笑笑,点着头目送她进了铺子里,然后捂紧了怀里的银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继续睡觉了。
薛少宇跟着一叶舟进了门,发觉其余四人都已经收好了包袱,他只得把想问的话又压进了肚子里。
“我先去找马车。”温燃之背着青色包袱,出了门去。
其余人面色沉重,默而不语。
没一会儿,温燃之回来了,后面跟了两辆马车。
“舟儿,你和我一起。”陆翩说。
看到一叶舟面露犹豫,陆翩略微疲惫的眼睛精神了一分,“你不愿意?”
“不是的二师兄!我自然想要和你一道,好方便照顾你,可是我要是和你一辆马车……要是有危险,我又没来得及,那……”
那谁保护我?
“那你的意思是?”陆翩下意识看向伏殷,伏殷朝他尴尬一笑。
他又说:“那我,起云师妹,和你,我们三人一辆如何?”
默然站在一旁的扶起云神情一滞,脸色极其不自然,“算了二师兄,还是让大师兄和你们俩一起吧……”
温燃之本来站在门口等他们,却一直不见他们出来,遂进去叫人。刚走近,就听扶起云说的话。
他疑惑问:“怎么了?”
扶起云走近:“大师兄,无事,刚刚二师兄说他和小师妹同你坐一辆车。”
陆翩一叶舟都看着扶起云,有些微愣神。
扶起云看着他们俩呆住的样子,掩嘴对伏殷说:“我同你一起。”
伏殷点头,偏头问薛少宇:“那你呢?”
终于有人注意到最旁边的薛少宇了,他还以为他们要留下他在这,自己关门溜了呢!
“我去门亭骑我的马,跟在一叶舟车后。”
一叶舟突然问:“那个身亡的乞丐呢?”
“我来这之前,徐有就安排马车加急被送到县衙了。”
薛少宇说完就直接走了出去。一叶舟也立马跟了出去,最后由她给门上落了锁。
那唯一的乞丐睡得正酣,可门边一会儿是马儿的呼吸声,一会儿又是一阵脚步声,一会儿又是叮铃哐啷的金属碰撞声,他烦闷地挠挠耳朵,突然又被一阵快马跑起来的“哒哒”声音吵醒了。
睁开眼,前方有两辆马车朝着紫红天空边际而去,渐渐消失在长街尽头,他打了个哈欠后继续闭上眼,又搂了搂怀里温热的银子。
一连两天,茶里茶气没有开门。转角的梨花树却突然在第三天就枯萎衰败了,花瓣尽数凋落,白茫茫的一片,甚惨。
路过的人都道这茶铺老板们逃命去了,也有的说茶铺老板跟神仙一样给那梨花树带去了灵气,还有的说他们只是旅游去了,还会再回来。
大门紧闭的茶铺门庭冷落,唯有一乞丐站在空无一人的门旁,望着地上白如雪的花瓣,眼里倒映出的却是那天傍晚紫红的云彩……
一叶舟一行人到了水又县县城后,他们先是找了间客栈住下,然后等着薛少宇的安排。
一叶舟住的卧房门口有薛少宇找的衙役看管,至于他为什么不把她抓到牢里关着,来个屈打成招什么的,她就不得而知了。不过温燃之几人白天都坐在她的房里陪着她,直到一阵敲门声响起。
“你,跟我们走吧!”门口一个穿着黄色布衫的衙役指了指一叶舟。
虽然这两天已经做了很多的思想准备,可当这一切真的来临时,她饱满光滑的额头上还是起了密密的汗珠,好像随时会死去的那种感觉又席卷而来了。
可不可以,再多给我点运气,我还不想又回到玉衡宫……
突然,握紧的右拳被覆上了一阵温热,她偏过头看去,陆翩那已然恢复过来的俊脸出现在了她的眼眸中。
“二师兄……”
“你放心,我们会在外面等你的,走吧……”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拉着她朝外面走了去,后面温燃之三人亦是紧跟不离。小八这畜生狗狗祟祟地还想跟着去,伏殷给了它一个冷厉的眼神后又一脚把它踹进了一叶舟的卧房里。
到了县衙门口,衙役说其他几人不能入内,一叶舟只得挣开陆翩的手。
进去前,她朝着众人微一颔首,说道:“别担心,我会没事的,就算有事,我会祈求薛大人让我再回一次茶里茶气,好死而无憾了。”
温燃之、陆翩、扶起云意会般地点了点头,他们都听懂了一叶舟话语里的意思,只心里感慨小师妹真的变了些。
扶起云上去抓着她的手,眼里泛着泪光,“小师妹,我……要是真的那样,我们立马可以去茶里茶气,见你最后一面。”
一叶舟不傻,自是知道扶起云的意思是说如有意外她会召唤载具带他们尽快到茶里茶气和她汇合。
一叶舟点点头,跟着衙役们进了门去。
县衙那紫红色大门在众人眼前缓缓打开,又迅速关上,他们看到一叶舟消失在门后,面色都沉重了起来。
伏殷终于说话:“诸位尽可放心,她会无事的。”
陆翩问:“此话怎讲?”
“薛少宇会帮她的。”
“为何?”是温燃之问的。
伏殷看着紫红色门的门微微发愣。其实他也不确定,但是他的第六感向来很准。早在第一次见到薛少宇时,他就觉得他并不是个窝囊之人,肯定会还一叶舟清白的。来到水又县,他这个感觉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