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湿润缠绵的雨夜,竟使苏念奇迹般的沉沉睡过去。
梦中她似乎把厉景裕抛之脑后,什么都忘却了。
厉景裕撑着沉甸甸的黑伞,在院子里站了一整夜,直到晨曦微明。
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走了,可他刚迈出第一步,腿便好似脆弱的木杆一样弯折。
他结结实实的跌到了院子里的青石地板上。
黑伞落地,沾着雨水滚了几圈,厉景裕狼狈的趴在湿漉漉的地上。
他大病初愈,早不如从前健壮,如今硬生生在冷雨里站了一整夜,早就坚持不住了。
莫禹风叹息着将他扶起:“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他的的声音冷冰冰的,可嗓音却透着沙哑。
厉景裕站了多久,他便看了多久,他同样紧绷着一夜未眠。
“苏念还有救,如果她不肯见我,那我再也不出现就是,不能耽误了她的病情。”
厉景裕呲牙咧嘴的看着莫禹风面无表情的为他包扎。
“你找到适配的骨髓了?”
莫禹风心中微微一动,不以厉景裕的名义,如果能说服苏念接受骨髓移植,苏念说不定还要生还的可能。
厉景裕咧着嘴笑起来:“我厉景裕想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
“那好,我跟小芊说有志愿者捐赠骨髓,你全程不出面,你还同意吗?”
莫禹风板着脸,他似乎也觉得这个提议实在不妥。
厉景裕点点头:“只要苏念好好的,即便天涯海角,也是值得的。”
苏念何其清明,她当然知道这冷不丁冒出来的志愿者是厉景裕的手笔,但她还是默许了。
她被莫禹风连人带轮椅的搬到船上,让船送他们离开。
这时候苏念已经很虚弱了,她每天醒着的时候少,睡着的时候多。
等抵达医院时,她只能像孩子一样蜷缩在莫禹风的怀里了。
她时而清醒片刻,大多时候是混沌的。
可即便如此,她仍旧不忘在睡梦中紧紧护住那顶绒线帽。
苏念再醒来时,她完全不记得过了多少日子。
她只是本能的听到医生说,恭喜你,骨髓移植成功了。
折磨了那么久的病痛就要消失了,苏念并没有想象中的欢欣雀跃。
她身上扣着医院各色仪器,眼睛却不安的望四处看。
直到看见莫禹风那双疲惫的眼睛,她冲他使劲眨了眨眼睛,才安心的转过眼睛。
莫禹风冲她笑了笑。
一切似乎都在变好。
莫禹风带着苏念搬回了城市,因为苏念出院后要时不时的复查。
莫禹风回到了医院上班,作为年轻的血液科医生。
苏念虽然一天天的红润饱满起来,可是每一次的复查,医生都建议她再修养一段时间,不要那么早的回归舞台。
苏念爱芭蕾就像爱生命。
她穿着舞裙坐在地上,痴痴听着芭蕾舞曲,却不能跟着舞动。
好在仅仅半年后,苏念便被允许练习简单的舞蹈。
为此,莫禹风特地在出租屋为苏念开辟了一个练舞室。
这样平静的日子像风一样,好像永远可以如此。
可是再绵长的风,都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