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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中忽然想起潘海阔说薛稷藏的那句「离开女人连觉都睡不痛快」。从昨晚到今天,薛老板貌似对自己强行「同寝」并无实质性长时间地反对或反抗,几乎是坡下驴顺水推舟默许了她的逗留。
  浴室门拉开,北方干燥的室内涌进来一股湿暖,余稻香狐疑道,“薛稷藏,你不会是真的不敢自己睡觉吧?你怕黑?”
  薛公子发丝半干,黑发由白天的支棱状态变成顺毛,乖乖地趴在额头眉间,平生几分少年感。余稻香不怀好意地提问并未令他面露窘态,他擦干头发,大剌剌地将潮呼呼的浴巾往余稻香那边一扔,让她去洗烘,“是,我睡觉时必须抱个布娃娃~”
  就这一点,余稻香特别佩服薛公子。说与生俱来的松弛舒展也好,说历尽沧桑的满不在乎也罢,很少有什么人或事能真正激怒他。就算多年的心腹成了心腹大患,他也举重若轻,三言两语就打算翻篇儿了。
  有时间时可以研究一下薛稷藏这个现成的病例,分析一下他的防御机制,不是反向形成,就是压抑逃避。
  薛稷藏对余稻香脑子里的弯弯绕漠不关心,不过有件事他提出了正面警告,“以后不许没大没小,再当着我的面连名带姓的喊,别怪我不客气。”
  呵,不客气又能怎样,扫地出门?余稻香心里不忿,偏偏此时外面又隐隐传来雷声阵阵,她心有余悸,只得先应承下来再说,“好的,姐夫。”
  叫姐夫就会想起她那个姐,薛稷藏真心烦,“叫表叔。”
  何其苦难的一天。回复完邮件关掉邮箱,薛稷藏按了按眉心,之前有潘海阔帮他过滤归档邮件,现在他不在,各种消息鱼龙混杂,他得一一打开浏览甄别,看来得抓紧时间找人顶上。剩下睡前最后一个项目,浏览朋友圈和各种群。
  不看则可,看了更添新愁。亮哥(赵亮,薛稷藏发小)家的闺女今天过百天,满月时是潘海阔替薛稷藏去敬得酒献得礼,赵亮老大地不高兴,亲自发了条消息过来兴师问罪:时至今日居然还有人没来现场亲眼目睹我闺女的盛世美颜!?
  今儿是周六,白天薛稷藏仍以项目繁重脱不开身为由搪塞,但他深知鸵鸟不可能一直这么当下去。人家钱老师都放下了,他一个老爷们儿还这么别别扭扭的,成何体统像什么话。
  但不能否认的是,就算那档子事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薛稷藏仍心有芥蒂,没想好如何面对亮哥亮嫂。薛稷藏后仰,靠向床头,一脑门的官司。
  正在愁肠百结,抬头看见了不知何时从卫生间出来的余稻香。
  这女的活像一只猫科动物,走路没声音,年轻的女孩子一般都香香的,她的名字也带了个「香」字,但她全身没味道,卫生间里洗发水沐浴露也没味道。若不是看到沙发椅上面缩着一团深蓝天鹅绒,薛稷藏差点忘了屋里还有一个人。
  脑中忽然火花一闪,薛稷藏开口问,“你在哪个学校来着?认识钱倩吗?”
  “哪个钱倩?”余稻香抬眸,刚沐浴完毕水嫩的脸蛋活像脱了水稻壳后的一粒米,小巧莹润。
  “有几个钱倩?”薛稷藏能理解,这名字又不是什么罕见字。
  “光我知道的就四五个。”
  “老师。”
  “老师也有两三个,”余稻香看她叔貌似也没啥正经事,埋头接着盯她的文献,“有老钱老师还有小钱老师,小钱老师还分高小钱老师和小小钱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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