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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俩絮絮说了一上午的话,午后常晞还要理事,常晴索性留下她,二人一起吃了中饭,这才送常晞出了门。
路上,半夏又问常晞:“胡妈妈等人这次吃了亏,一时不敢再惹事,可是以后又怎么样呢?老爷这两年几次升迁,家里的事也越发多了,为了照管家里,您和二小姐连上学的时间都要间错开来,这也不是个长法······”
言下之意,是劝她退一步,把管家权交出去,别跟孙氏硬碰硬。
常晞轻轻摇了摇头。
这个家里,没有人比她更了解孙氏了!
有的人,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投桃报李,这自然是最好的。
可有的人,你对她好,你不仅不对你好,还会觉得你这人好欺负,越发对你轻视、践踏起来,好把自己的威风抖足,好让别人都畏惧敬服她。
而孙氏,毫无疑问是后者。
如今半夏已经是常晞身边最得力的人,必须把她给说通了,以后主仆二个同心同德,才不会被有心人钻了空子去。
常晞只好解释道:“事已至此,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她刚一进府就想拿我立威,算计我在先,又因我而吃了闷亏在后,就算我此时把管家权拱手相让,她也不会领我的情,我又何必还去做低伏小,自己把脸伸过去叫人打?”
半夏仔细想了想。
这倒也是!
可话虽如此说,那毕竟也是小姐的长辈,占着大义呢······小姐要和她争,可怎么争得过?
这样一想,就更觉得自家小姐真是可怜!
别人家的小姐,哪一个不是娇生惯养,水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连一两银子能换几个铜板都不晓得!自己小姐呢?这几年忙前忙后的操持家里,有时都要歇下了,还要起来σw.zλ.处理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急事儿,没落下一句好儿不说,竟然还要时时防着小心眼的继母给她使绊子。
真是不值!
半夏一咬牙,保证道:“小姐放心!奴婢以后一定会管好屋里的人,绝不叫人挑出毛病来,轻瞧了咱们!”
常晞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二人正说着话,就见常晞的屋子前头,紫英正和一个做粗活的小丫头交头接耳地凑在一处说话呢。
那小丫头一见到她们,忙行了礼跑了。
紫英赶上来回道:“才听那小丫头子说,今儿天刚蒙蒙亮,她就瞧见太太的奶妈妈和她儿子李平两个人,拎着大包小裹的出府去了,听二门上的小子说,那奶妈妈说身子不爽利,已经告了长假,要她儿子陪着出去养病,不知多早晚才会回来呢!”
恐怕是因前儿的事折了面子,自己老脸上挂不住,躲出去了吧!
常晞点点头,吩咐紫英:“你去追上那小丫头,赏她两个梅花锞子。”
梅花锞子一个是三钱银子,一下子赏两个,都赶上那丫头好几个月的月例银子了。
紫英有些犹豫。
常晞摆摆手道:“小功不赏,则大功不立。你按我说的去做吧!”
紫英忙答应着去了。
这边常晞回到屋里,处理了些琐事,又仔细检查了要跟常晴出门的车马人从,打发管事娘子们散了,自己照常睡了午觉。
起来时,半夏轻手轻脚地进来服侍她梳洗更衣,一边又回道:“周森两口子来求见小姐,已经在外头立等了小半个时辰了,小姐要不要见见?”
常晞目光微凝,低头想了想,道:“让他们进来!”
周森两口子全都穿戴一新,刚一进门,那周森就直挺挺跪了下去:“小姐的大恩大德,小的在这里叩谢了!小姐请放心,以后小的一定当牛做马,尽心尽力,好好报答小姐的恩情!”
一旁的周森媳妇也忙跟着跪谢不迭。
常晞静静地听着,不发一语。
周森媳妇谢过了常晞,就在一边骂着周森:“赖狗扶不上墙”、“让猪油蒙了心的”、“辜负了小姐的信任”、“怎么对得起咱先太太在天之灵”等语。
说着说着,却发现常晞在上首一直没有动静,慢慢的也觉出气氛不对,声音渐次小了下去。
屋里静得落针可闻。
周森两口子不明所以,在下面跪得腿都麻了,心如擂鼓。
就在他二人要被这种压力压垮时,常晞才终于缓缓开了口。
“周买办,这两天你几次三番来求见我,我都没见,你可知道是为什么?”
周森的冷汗唰地淌下来:“小的······小的不知。”
常晞淡淡道:“我在等你自己主动请辞。”
周森闻言,整个人都呆住了。
周森媳妇一听这话,急得无可不可,哭道:“小姐好狠的心!我们这一大家子人,自打十几年前跟了太太过来,里里外外的为太太尽忠效力,对小姐的事儿也从来没有不上心的,就算是有什么错处,您也好歹念着十多年的主仆一场,给个改过的机会才是,怎么说撵出去就撵出去?您这样让我们还怎么有脸在外头······”
“闭嘴!”周森突然厉声喝道。
常晞低头喝了口新沏的碧螺春,这才缓缓道:“你媳妇不知道我们这府里的事,难道连你也不知道?你这手脚不干不净的也不是一日两日了!年前我先后两次减了你的差事,就是想给你个警醒······可你贪心不足,不仅不知道收着些儿,反而变本加厉了!”
看着鬓边已现白发的周森,她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次有人借机发难,你也不想想,她们为什么单单拿了你做筏子?你也做得太过了!这次要不是你造化大,提前得了信,现在丑事一闹出,早把你们全家撵出府去了,要是她们再不顾体面些,直接拿了你去见官,你此刻还不知是死是活呢!”
一边儿的周森媳妇早已听得呆了。
周森的脸色惨白,又过了半晌,才道:“我明白······小姐让我主动请辞,就是给我天大的体面了,小的先谢过小姐!”
他恭恭敬敬地给常晞磕了几个头:“我们这就回去收拾东西,把差事交办清楚了,月底就走。小姐您自己······千万多保重!”
常晞微微点头,又道:“听说你闺女名叫二喜,为人还算机灵,府里正挑丫鬟呢,明儿把她带来我瞧瞧吧!”
“小姐!”周森激动地热泪盈眶。
二人连连道谢,常晞仍叫余妈妈送他们出去了,这才终于长长地透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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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六月底,常府里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孙氏诊出了喜脉,已有一个多月了。
听了这个消息,常子卫欢喜得无可不可,特意告了假在家里陪着孙氏,嘘寒问暖,殷勤备至;
大太太也三天两头地过来与孙氏说话,又送了不少吃食和药材;
正屋里服侍的仆妇们忙进忙出的,连腰杆都比往日更直了几分。
这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
常晞暗暗好笑。
余妈妈却在屋里急得团团转,拉着常晞的手哭道:“您以后可怎么办啊!”
这是怕孙氏借着孩子站住脚跟,以后拿回内宅大权,会给她穿小鞋吧。
可常晞也有自己的打算。
前几天去上房请安时,孙氏话里话外都透着她想从此当家做主的意思。
哼!你想放就放,想拿就拿?
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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