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上前替男子诊脉,又查看了胸前的伤口,动作十分娴熟利索。“恢复得很好,把余毒清完就可以下床了。”
“什么时候能清完?”黑痣男问。
“治病别这么心急。”离若舟淡淡道。“今天得重新配药。”
“为何要重新配?那天的药有问题?”黑痣男接二连三发出疑问。
离若舟一把将床上男子的手扔开,没好气地看过去,语气十分不耐烦。“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黑痣男一愣,似乎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床上的男子瞪了一眼黑痣男,他这才闭嘴。
离若舟对男子管束自己人的行为很满意,大发慈悲解释了一句。“前几日要快速解毒,所以配的药药效重。如今若还用上次的药,对你身体反而有伤。所以,今日要配些温和的药,慢慢清毒,以后才不会留下病根。”
另一个黑衣人听完这番话,恍然大悟,颇为认同。
床上的男子没说话,只点了点头,也算是应允了离若舟的治疗方式。
离若舟走到药堆前,低头选药。
“这是什么?”黑痣男的目光落在离若舟腰间的三节棍上。
“擀药杖。”
黑痣男皱眉,“我只听过擀面杖,擀药杖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可不代表就没有。”离若舟并不想搭理他,抽出三节棍开始磨起药来。
见她真用这棍子磨药,黑痣男没再说什么。
“你去那边把这些药选出来。”离若舟指着靠近门口的方向。
那里距离床榻很远,初九在那里选药,露出的也只是一个背影。
初九很听吩咐,坐在一旁慢慢选起了药。
这次配药很快,不过一个时辰,最新配制的药已经煎好了。离若舟又将剩下的烤干,搓成药丸,足足有二三十颗。
“先喝七日汤药,再吃半个月药丸,就差不多能好了。”
见离若舟一副松气的样子,黑痣男走过来。“你以后不准备来了?”
离若舟像看傻子一样看了那人一眼。“药都配好了,我还没干什么?”
黑痣男没有反驳,他眯了眯眼,似乎在想什么。
离若舟拿着一盒碾碎的草药走到床前,“这里面是甘草和枸杞,若觉得药太苦,下次熬的时候,就让他们放些进去。”
她将药盒子放到床边,又朝黑痣男伸出手。“诊金。”
“上次可是给了你五十两。”
“你家主子的命就值这点钱?”离若舟翻了个白眼。
五十两自然是够了,她又没出药材,前前后后不过三日时间。可她这病治得实在憋屈,黑痣男处处将她当贼一样防,她不开心!
诊金是自己的……精神损失费。
床上的男子瞪了黑痣男一眼,黑痣男将头扭到旁边,十分不情愿的掏出几张银票。
离若舟一挑眉,五百两。很好。
“不用送了。”离若舟拉着初九就往外走,一个回头都没有。
两人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
黑痣男望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才回到屋内。他神色阴沉,眸光寒意十足。
“公子,这两个人留不得。”
床上的男子没有说话,修长的手指没有规律地敲在一旁装着甘草的药盒上。
“秦叔,你要杀了他们?”年轻的黑衣男子有些诧异。“可那个大夫救了主子的命。”
“那又如何?万一主子在弥安城的消息被她泄露出去,你可考虑过后果?”黑痣男不为所动。
“他不知道主子的身份,应该不会泄露出去吧。”
黑痣男的脸上罩了一层寒霜,“三清,孟家可不需要你这种心慈手软的护卫。若老爷在这里,你说出这句话,已经没命了。”
三清嘟囔了一句,“可现在我们是跟着公子在办事……”
“你说什么?”黑痣男瞪向三清。
“好了。”床上的男子同样冷着脸,“秦叔,我今日说了,若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大夫都防不住,那我跟个废物也没什么两样。”
“公子,你别忘了,那女子似乎跟弥安城的县令关系匪浅。那晚上,吴晋带人搜城寻她。若是吴晋知道公子在这里,会坏了我们的大事。”黑痣男似乎并不将男子的话放在心上。
床上的男子一阵沉默。
“那个人,还有多久到弥安城?”
三清回道,“属下已查明,他此次不和大军走,随身只带了几个忠心的护卫。预计十日后,经弥安城回金都。”
“和大军分开走?”黑痣男一阵欣喜,“公子,那这次是我们杀他的最好时机。”
床上的男子点头,“确实如此,错过了这次,待他回到金都,我们就没机会了。”
“所以,公子此次行程要绝对保密,那个大夫必须死。”黑痣男的语气越发坚定。
“那个人还有十日就到了,我们的心思应该放在如何杀他上。”
“不过是个女子,让属下去,半天就办妥。”黑痣男依然坚持自己的想法。“老爷叮嘱过,公子此行不能出任何差错。公子就算不下令,属下也会去解决了那个大夫和药童。”
床上男子的目光透出一抹复杂和无奈,沉默片刻后,他看向三清。“你去,知道该怎么做。”
三清顿了顿,“是。”
离若舟和初九没有立马回扶桑镇,而是先去了学堂。
丸子今日第一次上学堂,她虽然嘴上硬气,却也有些隐隐不舍。
初九还是那副惨不忍睹的装扮,他准备等回了离家再收拾自己。
学堂门口,两人却遇到了跑得气喘吁吁的小虎。当小虎看到二人,也很是惊讶。
“小姐?”
“小虎,你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按理说,小虎早上送丸子来了学堂,酉时来接人就行,眼下还不到正午。
“小姐……”小虎的脸上有急切,也有愧疚和不安。“刚刚学堂的人来传话,说丸子在学堂打人,让我去给人家赔礼道歉……”
小虎说着,一脸畏怯地看着离若ʝʂɠ舟。
离若舟脸色一变,“去看看。”
三人快速进了学堂,在一位夫子的带领下,他们去了学堂的演武场。
这里是孩子们上武课的地方,上次离若舟来过。
这会儿,演武场里有一群孩子,叽叽喳喳闹个不停。那群孩子中间,小丸子灰头土脸,脸上还有一块淤青。
而对面站着一个有些发胖的男童,个头比小丸子高,嘴角还在流血。他依偎在一个男子身旁,哇哇大哭着。
带着离若舟几人进来的夫子叹了口气,“今日钱子童初入学,就与同窗打架,还不悔改,性子实在不堪。”
钱子童,是小丸子给自己起的大名。
“你胡说,我们家丸子最是乖巧可爱,怎会平白无故打人?”小虎忍不住反驳。
“丸子,这是怎么回事?”离若舟走到小丸子身边,蹲身扶着他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