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爷说着,在手里挥了挥,溜光的棍子被他抡得很圆。
离若舟觉得自己手心发痒,她也不吃饭了,拿过棍子掂了掂。嗯,是这个感觉。
她右手持棍,手腕缓缓转动,越来越快。
棍子被她耍得分重叠影,比莽爷的更圆。
可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离若舟微微一思索,忽然她抬头挠了挠腮,又眨了眨眼,在左边耍一遍,右边耍一遍。
众人看着她奇奇怪怪的姿势目瞪口呆,盛饭回来的云屏在心里大逆不道地说,小姐好像个……二傻子。
小丸子心里腾出一阵凉意,姐姐任何时候都是仙女,除了刚才。
初九低头,用袖子遮住了嘴,这是他来扶桑镇之后心中最明朗的一天。
“停停停!”莽爷一挥手,嫌弃地看向离若舟,“你怎么跟个猴一样!”
“莽爷英明,这就是神猴棍法!”离若舟旁若无人继续挥舞。
忽然,她触到了棍身某处,棍子陡然缩成三截。
离若舟吓了一跳,回过神后满脸欣喜。“这……”
莽爷摸着下巴,仰头勾唇,等待着离若舟的夸赞。
“你还给它做了机关?”
小丸子从小虎的怀里出溜下来,好奇地凑到离若舟面前,打量着刚刚那根棍子,“咦?怎么变短的?”
“那么长的棍子,总不能一直扛着。你上次说的那根可伸可缩,能塞到耳朵的金棍我做不出来,不过缩成三截的棍子还是不成问题,这样方便随身携带。怎么样?莽爷我是不是堪比鲁工?”
离若舟嘴角咧着,就没下来过。她看向云屏,“今晚锅里的饭,都归莽叔了。”
“是。”云屏爽快答应了。
莽爷刚坐下准备干饭,离若舟就拿着棍子凑过来。“莽叔,你会轻功吗?”
一筷子肉落到桌上,莽爷脸上没了笑意。“你要学轻功?”
离若舟点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以后若遇到打不过的坏人,她可不会死磕,有轻功再好不过。
就像上次在弥安城,若能飞檐走壁,或许就不会被那两个黑衣人制衡。
“这个轻功嘛……不是几日就能学成的。”莽爷将碗里的肉放到嘴里。
天知道教轻功有多累,不是离若舟累,而是他累。
“那我可以多学些日子嘛。”离若舟看着莽爷不情愿的样子,使出了杀手锏。“你是不是轻功不济?”
“开什么玩笑!”莽爷将饭碗搁在桌上,“明天一早,来后山找我,先围后山跑一圈。”
离若舟笑了笑,对付莽爷就得用这一套。
“后天吧,明天得送丸子上学。”顺便去给那位中了毒的病人诊治,可后半句她没说。
晚上,离若舟细细替初九把了把脉,脉象平稳。
“你恢复得很好。”初九从数月前被钱大夫救起,到现在除了不会说话,其他都已正常。就连他的腿伤,也快恢复了,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程度没有往日那般严重。
看着不怎么瘸的初九,离若舟越发觉得他身姿诱……哦不,是身型伟岸。
“明天我还要去弥安城看那个病人,你要跟我一起吗?”
这一次,初九毫不犹豫地点头。不过,他指了指自己的脸。
——我还是需要收拾一下。
“好。”离若舟没有问他,为何去那个地方,他要将自己收拾成另外一个人的样子。
“你放心,那几个人看着凶神恶煞的,不过我救了他的命,他们应该不会对我们怎样。还是老样子,你待在我身后。我有武器了,可以保护你。ʝʂɠ”离若舟指了指挂在自己腰间的……三截棍,十分义气。
初九顺从地点头,看着离若舟时,笑意带出了眼角两缕很不起眼的细纹。
“你帮我把那把剪子拿过来。”离若舟看向一旁。
初九拿过剪子,却不知她要做什么。
离若舟将棍子从腰间取下,用剪刀头在棍子上来回磨着,直到磨出火星子。
她要确定一件事。
初九望着她奇怪的动作,没有吭声,只默默盯着剪刀,以防戳到她的手。
忽然,离若舟的手一松,棍子和剪刀同时掉到了地上。
她扶着桌子稳住身体,下意识抬手抚上额间。
果然,那一瞬额间的刺痛又来了。不过,也只是一瞬。刺痛过后,她感觉全身精神了许多。
初九急忙扶着她,眼中一片忧色。
看着初九一脸惊疑的模样,离若舟知道,自己额间的印记又出现了。
“是这里吗?”她问。
初九点头,伸手触了触她的疤痕,眉头深深皱起。
疤痕在两日前已经好了,怎么忽然又出现了。他明明记得,在进屋时都没有的。
初九急忙翻箱倒柜,想找出那瓶祛疤的药,却被离若舟拉住。
“没事的,过几日就好了。”
初九看着离若舟一脸寻常的神色,有些微愣。
“这不是疤,不是病,无药可治。”离若舟此前也并非没有试过涂药,可起不了作用,只有等它自己消散。
初九的目光里透出一缕不可置信,但更多的是忧虑。
离若舟笑着伸手抚在他眉间,“别皱着啦,这是我的秘密。”她说得很轻松。
初九看着她的眼睛,呆愣在原地。
“每个人都有秘密。我有,你也有,不是吗?”离若舟的声音很轻,语气里没有询问,而是一种笃定。
初九衣袖下的拳头微微捏紧,他缓缓低头,似乎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翌日,三生学堂门口。
小丸子不情不愿地对小虎招手,“小虎哥,姐姐一会儿真的会来吗?”
小虎很是坚定,“当然,小姐说她办完事就来学堂看你。”
离若舟、初九原本跟两人一同入的弥安城,可刚进城,一个黑衣人便出现在了他们不远处。
她不想小虎和小丸子看见他们,便放弃了亲自送丸子上学的计划,准备先去诊治。
“好,那我就在学堂等她。”小丸子背着大大的书袋,被夫子和颜悦色牵进了学堂。
另一边,离若舟和初九被带进了那条巷子。不过这一次,黑衣人没有递上蒙眼的布条。
这是不防他们了?离若舟和初九跟着黑衣人走,一时摸不准那位主子的意思。
他们进入屋子时,床上的男子半坐着闭眼假寐,脸上比三日前多了几分血色。
离若舟几人进屋时,他头也未抬,眼也没睁。“你的医术不错。”
“所以,你就让我们睁着眼睛进来了?”离若舟对这个问题有些好奇。
男子的嘴角动了动,“他们太谨慎了,可我觉得无需这般谨慎。若是连个女大夫都要防,岂不显得我太无能。”
离若舟瘪了瘪嘴,这人实在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