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家在海城是说一不二的存在,原本有人想在旁边监听,被慕逸川赶出去了。
会面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你……怎么会来看我?”阮时宜如死水的眼中又一次亮起微弱的希冀。
她盼了四十三个日夜的人,竟然真的出现了。
慕逸川沉默了瞬,说:“受你父母的委托,来看你改好了没。”
“我改好了!改好了!”阮时宜连忙点头,急切上前拉住他,“你可不可以带我出去?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还有……还有路阳!他、他也在这里,你帮帮忙,把我们一起带出去好不好?”
阮时宜死死攥着他的手臂,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生怕他就这样离开。
慕逸川皱起眉,“路阳?”
阮时宜忙说:“你见过的,就是总跟着我混的那个小弟……他本性不坏的,他是因为我才进来,你把我们一起带出去好不好……”
她说着,已经习惯性地跪在了慕逸川脚边仰望着他。
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此刻她的神情是多么卑微,眼里的乞求和哀戚有多么浓郁。
慕逸川垂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收紧了手。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将手臂一寸寸抽了出来。
“我可以带你出去,但是他,不行。”慕逸川薄唇轻吐。
“为什么?!”阮时宜震惊地瞪大了眼,她连忙解释,“如果是他以前冒犯了你,我会让他给你道歉的!他、他也改好了,他改好了……”6
她的声音颤抖着,双眼渐渐红了。
慕逸川的脸色却渐渐阴沉下去。
“你就这么在意他?”慕逸川冷声问,“是不是我不同意带上他,你也不走了?”
阮时宜渐渐卸了力,跌坐在地上,仿佛灵魂都被抽空。
良久,她点了点头:“我……不能把他一个人留下。”
施加在路阳身上的每一次电击、体罚、关禁闭,都在提醒阮时宜,他是因为她才会受这些折磨的。
她怎么能撇下他自己一个人走?
慕逸川点点头,面无表情说:“你们还真是讲义气。”
撂下这句话,慕逸川转身就走。
身后,阮时宜垂着头跪坐在地上,也没了再拉住他的气力。
就连抬头看一眼也做不到了。
她只知道自己仍被留在地狱里,而慕逸川,弃她而去了……
好在当天晚上,他们就找到了逃跑的机会。
晚饭后,趁着巡逻交班的片刻间隙,两人翻墙逃了出去,沿着唯一的大路玩命地跑。
无数次被人追打以及在这学校训练的经历让他们很快就跑远了。
但自由的喜悦刚涌上来,阮时宜一回头,就见身后远远有车灯在晃,是那些人追上来了!
路阳带着她拐进一片老居民区,说:“我们分头跑,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
阮时宜刚开口,路阳就推了她一把,“快跑!”
他自己却脚步一拐,去了另一条小巷。
这一片都是几十年前的老房子,小巷逼仄迂回如迷宫,车开不进,那些人只能下车抓人。
身后已经没有脚步声了,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胸腔仿佛有火在烧,阮时宜却丝毫不敢停下。
拐过一个拐角,前方巷口之外就是灯火通明的市区。
希望就在眼前!
她跌跌撞撞奔去,却猝不及防被黑暗中伸出的一双手拽了过去。
“啊!”阮时宜惊叫一声,随即被捂住了嘴。
身后的男人死死箍住她,阴恻恻地笑道:“臭丫头,没想到吧,你爹我在这儿等着你呢!”
那个声音阮时宜太熟悉了,几乎每个晚上都会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惊恐地睁大眼,更深的绝望瞬间将她淹没。
是余勇。
他提前出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