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那天,第一个进阿姐屋的就是他。亲爹死了,李大海哭着嚎着跪在床前。他哭声震天响,脸上无泪,嘴角有笑,实在太滑稽。我站在边上,笑出了声。李大海便把恶狠狠的目光转向我,李大海告诉那些捂着肚子一脸惊恐的男人们,说是我害死了村长,是我和阿姐搞了邪术,触怒了月神,弄大了他们的肚子。李大海说,如果不杀了我,月神就不会原谅红水村,红水村的人都会死。男人们原本还犹豫,但李大海说,他能请来隔壁村的余道长,到底是不是我搞的鬼,余道长自会分辨。
道士,邪物,我?
屋子里看热闹的人乱窜,无头苍蝇般,想要散开却搅在一起,捂头尖叫。
男人们摸着自己日渐凸起的肚子,神色惊恐。
我看到村长儿子的脸从苍白到黑青,慢慢转向红润,兴奋。
村长的儿子叫李大海,因为是家里的独苗苗,李大海很是受宠,仗着自己爹是村长,向来百无禁忌,横行霸道。
大年三十那天,第一个进阿姐屋的就是他。
亲爹死了,李大海哭着嚎着跪在床前。
他哭声震天响,脸上无泪,嘴角有笑,实在太滑稽。
我站在边上,笑出了声。
李大海便把恶狠狠的目光转向我,李大海告诉那些捂着肚子一脸惊恐的男人们,说是我害死了村长,是我和阿姐搞了邪术,触怒了月神,弄大了他们的肚子。
李大海说,如果不杀了我,月神就不会原谅红水村,红水村的人都会死。
男人们原本还犹豫,但李大海说,他能请来隔壁村的余道长,到底是不是我搞的鬼,余道长自会分辨。
男人们放心了,目光又转向地上村长的尸体,目光贪婪。
尸体上,红艳艳的肉里面白色的珍珠闪烁,粘连,数不清,密密麻麻。
李大海亲爹刚死,自然不愿意,但也知道,亲爹一死他自己就没了庇护,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从村长肚子里刮出来两把珍珠分给众人。
众人得了珍珠,也不顾村长刚死,笑眯眯各自回了家。
走之前还不忘提醒李大海,赶紧请茅山来的余道长来驱邪。
我本想趁乱离开,继续回坟地那边陪阿姐,但因为一条腿走得慢,就被李大海抓住了。
李大海把我关在他家灶屋里,我也不跑。
有吃的,我就不跑。
好在,李大海又是忙着洗他爹的尸体办丧事,又是忙着洗珍珠,没空打我。
傍晚的时候。
李大海已经收拾好村长的尸体,也找来了余道长,说要彻底驱除我和阿姐两个孽障。
短短几日,阿姐从村里人人爱戴艳羡的蚌女,到他们口中的妓女,再到孽障。
我不理解。
难道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
他们说我和阿姐是孽障,邪物,但我们没有害过任何人啊!
他们说自己是无辜百姓,可是,阿姐被他们折磨至死,王石头王发财之流被他们杀害,就连我的腿,都是村长活生生砍下来的。
我很生气。
怒目看向李大海请来的余道长!
这个余道长看起来才五十来岁,头发眉毛都是黑的,偏偏胡子又白又长,看起来不伦不类的。
余道长见我瞪他,哎哟一声,直呼不得了不得了,说我这个邪物已经修成,要想彻底祛除……
李大海和村里人忙问要如何除掉我。
余道长就拍了拍李大海高高鼓起的肚子,伸出三根手指搓了搓。
“只要钱到位,别说驱除邪物了,就连你们这大肚子病,我也一并解决。”
李大海问多少钱。
余道长让他猜。
李大海:“两百块?”
余道长的脸黑了:“不够。”
“五百?”
“不够。”
“一千?”
“不够!”
“到底要多少?”
“一万元整!”
这下,李大海的脸也黑了。
余道长装模作样咳嗽了两声,说道:“你们这大肚子病啊,其实不是病,而是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小邪物上面还有个姐姐,她姐姐被开膛破肚而死,死前,给你们下了咒,这咒到最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和她姐姐一样,开膛破肚而死!”
李大海和男人们没想到外面来的余道长对红水村的事情知道这么详细,偏偏,他还都说对了。
想到村长肚皮炸开的惨样,李大海和男人们沉默了。
村里的接生婆怕闹起来,连忙劝李大海,给他出主意:“二丫她妈不是收了村里好多钱吗?”
她说的是阿妈让阿姐接客的那些钱。
李大海笑眯眯的,让接生婆看着我,说要去我家里找那些赃款。
他这是要把那些钱都自己吞了。
村里人又是羡慕又是恨,恨得咬牙切齿,但碍于余道长这个外村人在这儿,也不好再提大年三十那天的事儿。
李大海走了,很快拿着一袋子的钱过来。
我阿妈为了这些钱,忙活了半辈子,又献出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害死了自己的亲生女儿,最后连自己的命都保不住,没想到这些钱最后被李大海这么容易就拿走了。
李大海给了余道长整整一万块以后,他那个装钱的袋子依旧鼓鼓的。
余道长看得眼睛都红了。
李大海笑着,手指头猛地一指我:“请余道长为我们红水村彻底驱除这个邪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