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营账中间,看着不远处的周亦淮从衣箱中拿了一套衣服出来。“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这里也没有个女子,没有适合你的衣服,你先穿我的,虽然大了些,总比你这湿的好,先去洗洗吧,方才开春,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周亦淮将衣服放在她跟前,转身就打算离开。章雪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外面那些同样也是人,也会感染风寒,也会死。”周亦淮脚步顿在了原地,他能听出章雪宜语气中的责怪。他没有转身,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珠儿,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意,但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营账中盈斥着一种十分安静却又诡异的气氛。
章雪宜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珠,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贴着衣服十分不舒服。
她站在营账中间,看着不远处的周亦淮从衣箱中拿了一套衣服出来。
“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热水,这里也没有个女子,没有适合你的衣服,你先穿我的,虽然大了些,总比你这湿的好,先去洗洗吧,方才开春,若是感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周亦淮将衣服放在她跟前,转身就打算离开。
章雪宜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外面那些同样也是人,也会感染风寒,也会死。”
周亦淮脚步顿在了原地,他能听出章雪宜语气中的责怪。
他没有转身,只是无奈叹了一口气:“珠儿,世间事,不能尽如人意,但你相信我,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他虽是国师,手中有虎符,有兵将,如今是大昭的第一权臣。
但是很多事情也是有很多无奈的,这件事情是明浅暗中计划的,事关十几万百姓的性命,不是一件小事。
他绝对不能让这件事情传出去,引起百姓暴乱,到时候若是朝廷出兵镇压,难道要让手里的兵去打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吗?
当然,他也不能让那么多无辜的人去殉葬。
所以他也只能暗中解决,绝对不能将这件事闹到明面上。
在这件事情上,周亦淮与章雪宜的想法是一样的。
章雪宜看着手里的衣服,眼神一暗:“大人,无需给我一个交代,虽说是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但君禄一线一粟皆承惠于百姓,大人是朝中肱骨,应该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
无论过去的恩怨如何,她还是愿意相信,周亦淮依旧是从前的那个周亦淮,他不会是非不分,黑白不明。
虽然她不知道这件事情中周亦淮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可她知道,周亦淮是不会忍心将十几万百姓的性命置之不理。
“我知道。”周亦淮应了一声,沉声走了出去,身影停在大帐外,不曾走远。
章雪宜深深看了账外那团黑影,走到屏风后将湿衣服脱了下来沐浴。
……
周亦淮的衣裳确实有些大,穿在章雪宜身上,衣袖还长出来小半截。
她穿好衣服走出来的时候,周亦淮还是站在营账前,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隐隐还能听见一阵阵风吹过。
她掀开营账帘子,看见周亦淮背脊挺直站在门外,就像少年时无数个风雨交加的夜,他都会默然站在她的宫殿前亲自为她守夜,只为让她安心睡下。
章雪宜心中暗暗一沉,看见他浑身还是湿的,衣角滴着水,虽是开了春,风吹过却还是有一阵冷意。
“洗好了?我让人给你熬了点姜汤,一会儿就会好。”周亦淮转过身,看见她刚洗的头发还未擦干,微微皱了眉,“进去。”
周亦淮拽着她进去,拿来干净的巾帕为她擦头发。
章雪宜没有拒绝,其实,她心里是知道的,周亦淮是真的认出她来,无论她怎么逃避,都是躲不过去的。
只是她心里还不愿意承认罢了,或许在她心里,过去的那个章雪宜,已经死在了那座冰冷华丽的皇城中。
如今的她虽是章雪宜,却又不是章雪宜了。
周亦淮的动作很轻,他手上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带着一丝暖意穿过她的长发,她心中闪过一抹异样。
“大人为何会在这里?”章雪宜忙找了话题,岔开自己的思绪。
周亦淮的手顿了顿,也并没有打算瞒她:“前阵子听说明浅在这里秘密兴修皇陵,我觉得事有蹊跷,便来看看,没想到她不仅要耗费国库钱粮,还要葬送那么多百姓的性命。”
其实此番前来,他是瞒着众人从皇陵过来的,若是让明浅发现他不在皇陵,势必会有些麻烦。
章雪宜浑身一愣,眼神缓缓沉了下去:“你,可曾后悔?”
后悔给天下百姓选了一个如此君王。
后悔将她拉下王位,害她差点命丧九泉。
后悔当初没有坚定地选择她。
周亦淮停了手,忽然从背后轻轻搂住了她,头便靠在她肩上。
他的语气低沉,带着浓浓的鼻音:“在我听见丧龙钟的那一刻,我便已经后悔了。珠儿,我是国师,你是女帝,我生来便是为你而活,又岂会真的背叛你。”
若是他早知道,每月那九十九人是他自己所杀。
若是他早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全他。
若是他早知道,那该死的伽蓝诅咒……
那么他情愿死,都绝对舍不得伤她半分。
周亦淮以为是那帝王之位将她变得暴虐无情,甚至忘了当初说好要厮守一生的誓言。
他只想结束这一切,他自私的想只要她不做女帝,他也可以不做这国师,他们就能够跟寻常百姓一样,做一对寻常夫妻,永远也不会分开。
可惜,他从来都低估了她对他的情意。
章雪宜背影一僵,压抑多年的委屈让她忽然眼睛一酸:“既是为我而活,为何却不信我?”
周亦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却是无话可说。
见他不回答,章雪宜的语气变得很平静:“还是说一说要如何解决此事吧。”
原来不过是相爱不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