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进了族学也不争气,常常和学子们闹矛盾,她知道,这不怪他,愿哥儿心里苦啊。底下一个天资不凡的嫡子弟弟杵着,样样比他强,好好的孩子如何受得住。日子过得不顺心,丽娘如何能不恨许玥,被许地主一叫破,脸上的神情掩都掩不住。甜姐儿和愿哥儿年纪还不大,更不会掩饰自己。许大爷乍然见了这一幕,心好像坠入了冰窟里,直往下沉。这些动作,都被许玥收入眼中,她心中早有预料,却并不tຊ把丽娘等人放在眼中。她一向是将这三人
回了家中。
许玥作为她爷爷心中的天字第一号大宝贝,远游归来,自然是将整个许家都惊动了的。
杀鸡宰羊不算什么,派下人去县里买她爱吃的点心、菜肴,本就日日打扫的住处更是整治的干净。
“乖孙,去了这么久,你都瘦……”,许地主一句话卡在喉咙里,昧良心的话说不出来。
实在是许玥一去几月,吃的又极好,小脸白里透红,气色极好,还长高了许多呢。
话到嘴边卡了壳儿,许地主若无其事的换了话题,问起许玥在杭州的种种事情,许玥一一都答了。
等她说完,除了许地主之外的许家人第一反应都是不相信,饶是亲姐姐元娘心里也是砰砰砰的跳。
冯进士的祖父居然是个大官,这个大官还特别喜欢自家弟弟,养在身边教她读书!
这还不算,玥哥儿还作了好诗,被许多人夸赞。
天哪,元娘做梦的时候都不会这么豪放,因为太过震惊,她如梦似幻的开口:
“玥哥儿,你说的都是真的。”
其他人的眼神齐刷刷落在许玥身上,各有不同,有期待的,也有恶意的嗤笑。
许玥不太在意的点头,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信与不信在于旁人,与自己何干。
然后吩咐兰芬将自己准备给家中人的礼物拿出来,一份份都是分好了的。
给姐妹们的成匹的绸缎,元娘和心娘最多,一人三匹,其他姐妹一人两匹,颜色有月白、藕荷、殷红、杏色等等,样式倒都是新颖的。
还有牙扇、香盒、帕子、胭脂等乡下地方见不着的杭州东西。
元娘几人一见,眼睛都亮了,家里可不会给她们这些好东西。
就说绸缎,她们日常是不穿的,仅有的几件都收着,等着出门见客或者逢年过节的时候穿。
女子爱美是天性,此时见了这些,凑在一起互相看,叽叽喳喳的讨论该如何做衣裳之类,指尖珍惜的摸过绸子的花纹。
给长辈的东西,许大爷是一个上好的雕美人鼻烟壶,还有一些小玩意儿。
二房夫妻一起给了,一副象牙扇和金坠子。
这些都不算珍贵,许玥真的是得了很多见面礼,还有文人们送的礼物,最多的是冯老爷子陆陆续续给她的东西,那才是最值钱的。
光是为她调香,送的一大盒子各类珍贵香料就价值不菲。
“爷爷,这是我专门为你选的礼物。”许玥亲手捧着一个螺钿黑漆小匣子递给许地主。
人心都是肉长的,不管曾经疼爱她是为了什么,这么些年下来,许地主对她真的是掏心掏肺的好了,许玥看似冷清,又如何不动容。
匣子到了手里,许地主一下子回过神来,怜爱的对乖孙道:
“好孩子,知道你孝顺惦记着家里人,好不容易出去一趟,省吃俭用的,还想着给我们带东西。”
“以后莫要如此了,你一个小孩子家家的,哪有什么钱,家里什么东西都有呢,再说了,有些人给了也念着你,倒是些有眼无珠的,得了你的东西还要说你的不是,何苦来哉呢。”
这简直是在指名道姓了,屋内好几个人顿时不好了。
许大爷原在把玩那鼻烟壶,心里美滋滋,这东西是新近流行起来的东西,县里都还没几个人有呢。
自己便为儿子孝顺,到了手,而且一看就不是粗制滥造的。
这时听到他爹指桑骂槐的话,他自然不会对号入座的。
开玩笑,这可是他嫡长子,许大爷每年给原配上香的时候,还要请她在地下多多保佑玥哥儿,最好科举连捷呢!
只是他鬼使神差的望向了角落内的丽娘,还有她的一双儿女——
如出一辙的表情,怨毒、愤恨。
丽娘这几年过得心力交瘁,许地主咬死了不给她名分,许郎虽还笼络的住,手里的银子却捏的紧了些。
女儿不是许家人,处处被那该死的贱种元娘带着一干子姐妹排挤,只有个玉娘稍稍交好。
儿子进了族学也不争气,常常和学子们闹矛盾,她知道,这不怪他,愿哥儿心里苦啊。
底下一个天资不凡的嫡子弟弟杵着,样样比他强,好好的孩子如何受得住。
日子过得不顺心,丽娘如何能不恨许玥,被许地主一叫破,脸上的神情掩都掩不住。
甜姐儿和愿哥儿年纪还不大,更不会掩饰自己。
许大爷乍然见了这一幕,心好像坠入了冰窟里,直往下沉。
这些动作,都被许玥收入眼中,她心中早有预料,却并不tຊ把丽娘等人放在眼中。
她一向是将这三人视作无物的,好似丽娘等人在许玥眼中是透明的,不像是一个人,很傲慢的表现。
甜姐儿和愿哥儿不是没有试图讨好过她,只是从没有成功过。
她不在乎,许地主在乎!
他先是狠狠的瞪了一眼同样面色不佳的二房李氏,嫌弃的对次子道:
“把你媳妇和儿子带下去,莫要碍了我的眼,越来越不像个好人儿了。”
许二爷汕汕的应了是,拉着面露羞恼的李氏和儿子走了。
姐妹们对视一眼,心娘性情机敏,隐蔽的望了一眼角落里的丽娘几人,轻轻的哼了声,心中笃定,爷爷定是要给她们教训了。
那个丽娘,原以为还是个人物,哪知道一碰上了玥哥儿,就似泥做的菩萨一般,丝毫没得用处。
不想被殃及池鱼,心娘抢先出口,带着姐妹们告退了。
屋子里,就剩下了大房一干人,许玥安安稳稳的坐着,漠不关心,低垂下眼睫,心中默背着功课。
“老大,今儿我把玥哥儿也留下,你若是还要当爹的脸,等会儿就该知道怎么说话。”
许地主冷冷的道,见着儿子默默的点头了,脸上紧绷的表情才放缓了些。
下一秒,他厌烦的看向丽娘:
“你进了许家门也有两年了,我一向觉得你不是好的,没叫老大给你一个名分,果真是做对了!”
“公爹,你不能这样说。”
丽娘脸色一白,桃花眼含着泪珠转头望向许郎,手指拉着他的衣角,楚楚可怜:
“许郎,你为我说一句话啊,是,我身份卑微,在旁人看来攀附了你,可我的心你还不明白吗?”
“不是没有好人家要娶我当个正妻,可是我心里放不下你,拼着脸不要,和你在了一处,生下了愿哥儿。”
“这几年,我在家中人人看不起,连带着两个儿女都受人欺负,可是我不后悔……许郎!”
丽娘如泣如诉,一双美目似有千般情意。
她爹顶不住了,许玥心道。
这样一个日夜厮磨的美人,还与她生儿育女,情态可怜,饶是有些错处,可是男人啊,板子又没打在他身上,如何不心软。
果然,许大爷扶了丽娘起来,丽娘身子一软,靠在他身上,哀哀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