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初初低头伏在桌子上,演算着数学题。而这时,班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看那人!真的是他!”“他的成绩能来一班?”“肯定不能呀,但他家有钱呀!”讲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咱们班可有少不了关系户,魏革家里事真有钱,肯定想办法……”正在誊写笔记的蒋初初忽然顿住,猛地抬头看去。一班门口。身穿黑色外套,左肩膀提个双肩包的男生,正是魏革。他身后还跟着个小个子男生,双臂间抬着高过眼睛的一摞书,肩膀上背着个鼓囊
果然,接下来班主任竟然真的开始念她的各科成绩了。
“蒋初初:语文102、数学120、英语150、物理90、化学80、生物80、政治60、历史40、地理44,总分:766,班级排名:18,年级排名:60。”
老师的声音方才落下,同学们皆将惊讶的目光放到蒋初初的身上。
她是怎么做到偏科偏得刚刚好的?
简直就是理想中的偏科。
佟老师看了蒋初初一眼,手放在嘴边咳了咳:“相比上一次考试,蒋初初进步了很多,特别是这次英语,更是拿下了全校唯一一个满分的成绩。”
“但她偏科严重,单拎出来理综和语数英,蒋初初能进入年级前20名。”佟老师说着,顿了顿,“所以,蒋初初非常适合理科。”
“你们也可以按着这种思路,选择适合自己的文理科……”
班主任把成绩单张贴在班级栏上,一班的同学们很快围了上去。
“我们可以继续在一个班了!”
是段菲激动的叫声,她成绩排在二十名,正常发挥。
蒋初初真心地笑了笑,文理分科后,依旧是两个重点班,但却是一个文科班,一个理科班。
她和段菲都决定选择理科班,所以,依旧会在一个班级。
很快,班级里大部分学生都决定好了自己的去向,有的去询问了班主任老师的建议,有的则是和父母打电话一起商量。
班主任分发给每个同学一张表格,填写自己的志愿。
蒋初初毫不犹豫,选择了理科,毕竟她的理科很好,不会的话,还能让沈纪年教自己。
只要她交学费,他不会不愿意。
不过现在,她必须好好想一想,怎么样才能让沈纪年回到理科班,只有沈纪年高考考理科试卷,才能有机会考上京大。
*
高三二班。
停课接近两周的孙江和李云飞终于来了学校。
两人显然已经做好了自我建设,一点都不尴尬。
特别是孙江,相比之前更加活泼了,见到认识的人就打招呼,弄得别人一脸蒙。
这边孙江融入了班级人群中,想要唠嗑的欲望十分强烈。
那群人见孙江凑了过来,皆闭嘴不再言语,静的出奇。
“刚才你们说什么呢?”
黄怡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说你回家过得挺滋润,人都胖了一圈。”
孙江也没想到黄怡这样不给脸,尴尬一笑,抬眼见到一个陌生的身影拿着英语书在学习,孙江眼睛一亮,似找到了话题般兴奋地说道:“咱班是来了个新同学吗?那哥们儿挺帅呀!”
说着,孙江指着那个眼生的哥们儿,自言自语道:“可以认识一下,交个朋友呀。”
他说得正起劲,一点没发现旁边人看他怪异的表情。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很快,孙江发现了不对,疑惑询ʝʂɠ问。
“他是沈纪年。”黄怡这时语气很诚恳,脸上含着一丝笑意,耐心地忠告道,“沈纪年可能不想成为你的好哥们儿。”
孙江瞪大了眼睛,瞳孔逐渐聚焦,看了看别人,又指了指沈纪年,最后把手指指向自己。
“那么帅的哥们儿怎么可能会是沈纪年!”孙江惊愕的叫声在班里十分突兀。
“他就是呀。”有热心肠的同学回答。
孙江显然不相信,大步向后排走去,直直地盯着那个他认为的‘新学生’。
越发靠近,脚步逐渐放慢,当他对上深邃的眸,冷冽的青痣时,不大的眼睛瞳孔紧缩,孙江猛地往后退去,腰磕在了桌角,痛得他龇牙咧嘴。
竟然真的是沈纪年!
他身上穿的不再是捡来的破旧衣服,饿得惨白的脸颊变得俊逸非凡,消瘦的只剩下骨头架的身躯越发健壮,以及藏在深处的颓废彻底消失。
沈纪年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又或者,他变回了原本的自己。
是什么,让沈纪年有那么大的变化?
之后孙江老老实实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悄悄看了沈纪年一眼,不再说话。
黄怡眼瞧着没了动静的孙江,冷笑了一声,旋即看向那个仍旧不愿意在班里说话的男生。
直到现在,她都还没有从那天惊愕的心情中走出来。
那天早上,整个二班都在为这个陌生又熟悉的人躁动。
曾经那么不堪的一个人,不过是剪个头发,换件衣服,竟变成这样光风霁月,无与伦比。
如果不是初中和沈纪年一个班的梁瑞明作证,根本没人敢相信他就是沈纪年。
连班主任不敢相信,再三确认了很多次。
沈纪年真的变得很不一样。
他现在完完全全褪去了消沉,每天只顾着看书,甚至不再上课睡觉。
他似乎,有了奔头,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做……
周一,高二学生全部填好了文理科志愿表。
周二,直接公布了分班结果。
毫无疑问,蒋初初留在了一班。
加上她,曾经的一班共留下了16个学生。
分到其他班的学生都浩浩荡荡地整理着书籍,将东西塞到包里,抬着一大摞书,有的打完招呼,就离开了一班,有的则是恋恋不舍,待了许久。
总归,蒋初初一点都不在意。
倒是何婉儿,压线留在了一班,让她觉得很有意思。
何婉儿进步可真大,以前她的成绩是万万不能留在一班的。
一班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人。
都是生面孔。
蒋初初低头伏在桌子上,演算着数学题。
而这时,班里面忽然传来了一阵惊呼。
“看那人!真的是他!”
“他的成绩能来一班?”
“肯定不能呀,但他家有钱呀!”
讲话的人故意压低了声音。
“咱们班可有少不了关系户,魏革家里事真有钱,肯定想办法……”
正在誊写笔记的蒋初初忽然顿住,猛地抬头看去。
一班门口。
身穿黑色外套,左肩膀提个双肩包的男生,正是魏革。
他身后还跟着个小个子男生,双臂间抬着高过眼睛的一摞书,肩膀上背着个鼓囊囊的双肩包,胳膊肘还夹着个银色玻璃水瓶。
魏革走到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拍了拍其中的一个干净的桌子。
“放这里吧。”
小个子的男生很是勤快听话,老实地把一大摞书搁在桌面上,褪下肩上的背包,他整个人很瘦小,双臂一直在不听使唤地颤抖,似一个不稳当就要摔倒。
“啪叽!”
玻璃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革哥。”小个子男生脸色煞白,低着头,身子整个都在抖。
“没事。”
说话的魏革语气平缓,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还拍了拍那个小男生的肩膀:“你还有东西,快去搬吧。”
那男生浑身仍在不停地哆嗦,他保持着刚才道歉的动作没有动弹。
魏革仍旧在好声好气地说话:“站着干嘛?”
小个子男生听到后,有了动作,他先是小心抬头看了魏革一眼,紧接着,不管不顾地蹲下身子,清理起了地上的玻璃碴。
殷红的血掺杂着似水的玻璃碴,没几个人看到。
关心友爱同学的魏革,随意瞥了一眼地上的人,冲旁边的人和善地笑了笑,离开了一班。
“魏革脾气真的好好呀。”段菲喃喃地说,似想到了什么,顿了顿,“上一次刘志勇老师那件事,他真的很勇敢,就是过于激进了。”
段菲说罢,晃了晃身边一直似处于离线状态的同桌:“你觉得呢?”
“可能是吧。”
蒋初初脸颊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娇软的声音变成了轻颤的沙哑。
她握住手中的笔杆,垂下头,如羽的睫毛掩盖住眼底幽深的恨意,以及藏在内心深处的恐惧。
恶心。
胃里在汹涌翻滚,无法抑制。
一样的人,一样恶心。
那个声音,刺入她的耳朵,像针扎的一般,让她此刻无比清醒。
那时,就是这样的魏革,在外人看来无比友善正直的他,将她骗到吸血的笼子。
满身的针眼,枯燥的皮肤,瘦骨嶙峋的身躯,以及被他殴打到浑身青紫。
似梦一般,浮现在眼前,更让她作呕的是,当她浑身是伤时,他竟然还伪装成温柔心疼的样子,对她关怀备至,流泪忏悔。
那么真切。
那般温柔。
换个人肯定会相信。
可她从来都没信过,一次都没有。
她的妥协,不过是为了逃出牢笼。
蒋初初身体不受控制地颤动,拼尽全力克制身心的不适感。
如果可以,她想撕开那个虚伪至极的假面,告诉所有人,魏革藏在皮囊下的丑陋。
他既然主动找上门来……
那就都不要安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