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和平饭店包间,另一番热闹景象。苏烨说,严行长,人侪到齐,唯独缺魏先生。建行严行长说,再等等,急啥。话音刚落,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穿黑色毛呢大衣,魁梧精壮。严行长说,说曹操曹操到。连忙站起迎前,握手寒暄,交谈着走近桌台,笑说,不用我介绍了吧,魏先生难得赏光。魏先生脱着大衣,微笑说,我也想来,是那不叫我。我又不好主动,我这人、要面子。严行长笑说,真这样,倒容易了。服务员过来接过大衣,挂到衣架上。魏先
吴妈挂掉电话,潘家妈在看电视,随意说,啥人打来的。吴妈说,我儿子新妇,要接我回去住一段辰光。 潘家妈愣住,半天说,啥辰光走。吴妈说,明天走。潘家妈说,啥辰光回来。吴妈说,十天、半个月,我也讲不定。潘家妈说,吴妈一走,这两个孕妇,我哪能办。吴妈说,讲心底话,我儿子新妇,老早就催我回去,这些年、东家对我蛮好,把我当一家人看待,培养出感情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如今逸武一家回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潘家妈说,哪里有。吴妈说,我烧的小菜,嫌东嫌西,就三个字,不爱吃。我心里不适意。潘家妈叹气说,胡思乱想啥,我们觉得侬好就好嘛。吴妈说,话不能这样讲,我也是有尊严、有志气的。潘家妈说,钻进牛角尖了。这趟回去我不拦,待气消了,再回来。吴妈敷衍说,嗯。要往房间里走,又被潘家妈叫住。潘家妈说,也和老大新妇讲一声。吴妈说,好。 此刻和平饭店包间,另一番热闹景象。苏烨说,严行长,人侪到齐,唯独缺魏先生。建行严行长说,再等等,急啥。话音刚落,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穿黑色毛呢大衣,魁梧精壮。严行长说,说曹操曹操到。连忙站起迎前,握手寒暄,交谈着走近桌台,笑说,不用我介绍了吧,魏先生难得赏光。魏先生脱着大衣,微笑说,我也想来,是那不叫我。我又不好主动,我这人、要面子。严行长笑说,真这样,倒容易了。 服务员过来接过大衣,挂到衣架上。魏先生扫视一圈,落在潘逸年身上,视线相碰,潘逸年颌首,面不改色。魏先生很快移开目光,左手坐严行长,右手中房建设朱总,严行长亲自倒茅台,魏先生一饮而尽,然后说,小苏,代我向那父亲问好。苏烨说,好。又说,魏先生这件大衣、样式不错,我想买一件。魏先生说,老婆在华亭路挑的。苏烨挑眉说,华亭路。魏先生说,华亭路服装现在有名气,被称为上海小香港。苏烨笑说,有意思。 朱总说,听讲要成立土地规划局。魏先生淡淡说,消息蛮灵通嘛,说明我们的保密工作没做好。朱总忙解释说,我是为普陀棚户区改造,跑了…
吴妈挂掉电话,潘家妈在看电视,随意说,啥人打来的。吴妈说,我儿子新妇,要接我回去住一段辰光。
潘家妈愣住,半天说,啥辰光走。吴妈说,明天走。潘家妈说,啥辰光回来。吴妈说,十天、半个月,我也讲不定。潘家妈说,吴妈一走,这两个孕妇,我哪能办。吴妈说,讲心底话,我儿子新妇,老早就催我回去,这些年、东家对我蛮好,把我当一家人看待,培养出感情了,所以一直不好意思开口。如今逸武一家回来,对我横挑鼻子竖挑眼。
潘家妈说,哪里有。吴妈说,我烧的小菜,嫌东嫌西,就三个字,不爱吃。我心里不适意。潘家妈叹气说,胡思乱想啥,我们觉得侬好就好嘛。吴妈说,话不能这样讲,我也是有尊严、有志气的。潘家妈说,钻进牛角尖了。这趟回去我不拦,待气消了,再回来。吴妈敷衍说,嗯。要往房间里走,又被潘家妈叫住。潘家妈说,也和老大新妇讲一声。吴妈说,好。
此刻和平饭店包间,另一番热闹景象。苏烨说,严行长,人侪到齐,唯独缺魏先生。建行严行长说,再等等,急啥。话音刚落,一个男人推门进来,穿黑色毛呢大衣,魁梧精壮。严行长说,说曹操曹操到。连忙站起迎前,握手寒暄,交谈着走近桌台,笑说,不用我介绍了吧,魏先生难得赏光。魏先生脱着大衣,微笑说,我也想来,是那不叫我。我又不好主动,我这人、要面子。严行长笑说,真这样,倒容易了。
服务员过来接过大衣,挂到衣架上。魏先生扫视一圈,落在潘逸年身上,视线相碰,潘逸年颌首,面不改色。魏先生很快移开目光,左手坐严行长,右手中房建设朱总,严行长亲自倒茅台,魏先生一饮而尽,然后说,小苏,代我向那父亲问好。苏烨说,好。又说,魏先生这件大衣、样式不错,我想买一件。魏先生说,老婆在华亭路挑的。苏烨挑眉说,华亭路。魏先生说,华亭路服装现在有名气,被称为上海小香港。苏烨笑说,有意思。
朱总说,听讲要成立土地规划局。魏先生淡淡说,消息蛮灵通嘛,说明我们的保密工作没做好。朱总忙解释说,我是为普陀棚户区改造,跑了几趟规划局。才听得风声,讲要将城郊土地管理权,从规划局分割出来,独立成为土地管理局。魏先生说,上面提出,要加强城市土地管理,让上海首先搞起来,做个表率,成立土地管理局,目前在筹备,是首开先河,要慎重又慎重,不好乱传。朱总说,这我懂。那之前找规划局批下的土地,还有效吧。魏先生笑说,今夜来白相的,不谈公事。
潘逸年凝神听着,低声说,李先生,南京西路那块地,可审批下来了。李先生说,没问题。潘逸年说,批没批。李先生说,当然批了,我们合作几趟,我办事,还不放心。潘逸年再要讲,苏烨举杯敬酒,潘逸年说,我以茶代酒。李先生说,奇怪,酒为啥不吃。张维民笑说,李先生上海话,越讲越标准了。李先生说,我新交的女朋友,是上海人。潘逸年笑说,那位吃不消、花样多的小美女呢。李先生笑说,实在吃不消,无福消受。
苏烨说,这杯不讲原因,一定要吃。潘逸年摇头说,不吃了。上趟醉酒回去,老婆不开心。苏烨取笑说,妻管严是吧tຊ。张维民说,潘太太怀孕了。李先生说,恭喜恭喜。苏烨说,几个月了。潘逸年说,快四个月。李先生说,四个月,和尚日节可以结束了。张维民说,啥意思。侪笑,魏先生也在听,嘴角笑容尚浅,打量着潘逸年,潘逸年想想说,我老婆十有八九、怀的双胞胎。苏烨说,结棍。李先生说,讲讲经验,吃了多少鹿茸、海马、杜仲和肉苁蓉。潘逸年笑说,以为人人像侬、力不从心。张维民说,我作证。苏烨说,作啥证。张维民说,我和潘总做过不少项目,同吃同住同淴浴,还能不晓得。众人笑。
潘逸年笑而不语,李先生说,潘总,讲定了,下趟一道去逍遥池。众人大笑。潘逸年说,苏总,听讲交了位女朋友,上海歌舞团的。苏烨说,看不出、消息蛮灵通。李先生说,好看吧。张维民说,肯定的,歌舞团,侪是俊男靓女。苏烨吃口酒说,没潘太太好看。潘逸年微怔,盯向苏烨。张维民说,确实,这方面大家眼光一致。李先生忙说,是,是,魏先生说,小苏,那父亲晓得吧。苏烨微笑说,白相的,就不要叨扰老人家。
玉宝在做夜校的功课,听到开门声,是潘逸年,瞄了眼时钟,起身走过去,被进来的潘逸年、一把搂住。玉宝说,又吃醉、是吧。潘逸年说,闻闻看,可有酒气。玉宝真凑近嘴唇、脖颈、胸前衣裳,闻闻嗅嗅,笑说,冤枉逸年了。潘逸年说,哪能补偿。玉宝说,想不出。潘逸年说,我想出了。玉宝抿嘴笑说,我不想。潘逸年说,不想啥。玉宝说,不想逸年想的。扭身挣脱,潘逸年大笑,松开手,拍了玉宝屁股一记说,汰过浴了。玉宝说,嗯。潘逸年说,床上等我。玉宝脸红说,没听到。
玉宝脱衣上床,等着,不小心睡着,忽然睁开眼,潘逸年坐在旁边,凑近台灯在看书。玉宝抱紧潘逸年的腰,潘逸年说,困醒了。玉宝说,夜里在哪里,和啥人一道,所以没吃酒。潘逸年没抬头说,在和平饭店,和苏烨几个,我讲老婆怀孕,闻不了酒味。玉宝笑说,一定被取笑了。潘逸年看了看玉宝,微笑说,晓得就好。
玉宝说,还有桩辣手事体。潘逸年说,啥。玉宝说,吴妈明天要走。潘逸年说,啥意思。玉宝说,吴妈讲,要去儿子新妇家。潘逸年说,啥辰光回来。玉宝说,不一定来了。潘逸年皱眉说,有讲原因么。玉宝讲了夜饭时的小插曲。潘逸年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玉宝没响,潘逸年说,吴妈一走,玉宝哪能办,以后小囡生下来,姆妈趟不牢。玉宝说,我也迷茫了。潘逸年放下书,调暗台灯,侧过身来,瞅着玉宝,忽然说,苏烨家的小仓库,一周去几趟。玉宝说,讲不一定,经常去。潘逸年说,苏烨每趟也在。玉宝笑说,不常在。再讲我去的次数少,玉卿和赵晓苹比较勤。潘逸年沉吟说,这样。玉宝说,哪能啦,难道苏烨嫌鄙我们,不想租了。潘逸年一笑说,不是。俯首吻住玉宝,嘴里有中华牙膏留兰香味道,舌头又湿又烫,玉宝像含颗糖,吮住不放,直待喘不过气,才松开,潘逸年往下亲吻,玉宝软软说,吴妈还没讲完。潘逸年说,明天再讲。玉宝说,明天人就走了。潘逸年的手伸进衣底,抚摸隆起的肚皮,再往上走,珠圆玉滑,溢满掌心。欲念深腾,哑声说,我现在更重要。玉宝被拿捏住,动弹不得,腰肢一紧,开始发抖,手贴上潘逸年精壮的胸膛,再往下溜,忽而顿住,噗嗤笑了,潘逸年说,笑啥。玉宝说,不许笑嘛。潘逸年喘气说,我现在想看乖宝哭。玉宝没响,主动跪趴,潘逸年俯身贴住背脊,肌肤相贴,皮肉紧抵,玉宝又是一哆嗦,咬牙忍受,潘逸年握住腰肢,低笑说,这么热情。呼吸湿热,撩拨细软耳朵,浑身不由绷紧,玉宝娇嗔说,快点。
逸武站在门口,轻叩叩门说,姆妈困着了。潘家妈说,没,有事体。逸武说,有些话讲。潘家妈说,进来呀。逸武推门进去,潘家妈盖着被子,正结绒线衫。逸武坐到床边说,白天结吧,夜里光线不好,伤眼睛。潘家妈说,没关系,给小囡们结的,我心里高兴。
逸武说,我来替阿琳、给姆妈道歉。潘家妈说,道啥歉。逸武说,阿琳这人,没心机,就是讲话太冲了,姆妈不要往心底去,也给吴妈讲声对不起。潘家妈说,真觉得自己不对,也应该阿琳来讲,不是逸武。逸武陪笑说,阿琳不是怀孕嘛,我怕万一。潘家妈说,万一啥,我会得去为难一个孕妇,把我当成啥人了。逸武说,是,是,是我欠考虑,我这就去让阿琳来。作势起身要走,潘家妈说,算了,大晚上折腾做啥。逸武笑说,姆妈大气。
潘家妈说,我是没办法。逸武说,阿琳也可怜的。家里重男轻女,阿琳上有阿姐,下有弟妹,夹在中间,没读过书,整日种田喂猪,做饭带弟妹,稍做错事体,还要被爷娘打骂,遭了不少委屈。因此性格比较敏感,外强中干,讲话尖锐,其实内心霞气脆弱。潘家妈叹息说,我是没想到,我从小培养那兄弟们读书,个个聪明,成绩拔尖,结果呢,老大娶个初中生,老三娶个文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