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明白,众目睽睽下,这事怕是瞒不过圣人。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圣人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圣人才来到殿门口,一见到贤妃脸色通红地站在大日头底下,原本像瓷器般透明清净的肌肤,长出一粒粒小疹子,顿时心口一疼,拉着贤妃调头就上了銮驾。贤妃的确支持不住了,上了銮驾便彻底晕倒。急得圣人十万火急地召来太医。欣曰宫忙得人仰马翻,贤妃终于悠悠转醒,“陛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议政殿发生的事尚未传到后宫,凤怡宫的皇后殿下闲来无事,突发奇想,将贤妃召到了凤怡宫。
问辛到欣曰宫传话的时候,贤妃正躺在院子的葡萄架下,喝着小酒,哼着小曲,自得其乐。
见到这样的贤妃,问辛一脸黑,这样粗鄙不堪的贤妃是怎么得了圣人的青眼的?
一听说皇后殿下召见,贤妃苦着脸无奈放弃了美酒和悠闲,从软榻上起身回殿换了身衣衫,这才去了凤怡宫。
岂料到了凤怡宫,宫人说皇后殿下歇晌了。
贤妃点点头,刚想转身离开,却被宫人拦住,说皇后殿下叫贤妃稍等片刻。
贤妃顿时明白了,这分明是皇后给的罚酒。
看来,圣人往她的欣曰宫多跑了几趟,令皇后不满了。
贤妃也不在意,等便等吧,若是再违了皇后的意,日后怕还有更麻烦的事。
她低眉顺目地站在大日头下,不一会儿便汗湿了整个背脊。
她这里刚刚站定,凤怡宫里的皇后便乐开了花。
哼,想争宠,还得看本宫答应不答应。
圣人会惯着你,本宫可不会。
好好在大日头底下站站,驱驱邪气!
想罢,当真进了后殿歇晌去了。
耿尚宫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收拾人的方法千万种,皇后竟选了最愚蠢的一种。
这几年,皇后殿下越发不像话。
刚进宫那会儿,还能控制心性,办事还算中规中矩,这几年越发不利索。
今日更是过分,竟命高品阶妃子站在大日头底下暴晒?!
她有心劝告,但才开口,便得了皇后的呵斥,“阿耿,别以为你在我身边当值多年,本宫便会惯着你,本宫的决定,何时轮到你一个尚宫来反对?”
她立时噤声,恭敬地站在边上,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问辛还在边上敲边鼓,一个劲夸皇后殿下做得好、做得棒。
她心里明白,众目睽睽下,这事怕是瞒不过圣人。
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圣人怒气冲冲地杀了过来。
圣人才来到殿门口,一见到贤妃脸色通红地站在大日头底下,原本像瓷器般透明清净的肌肤,长出一粒粒小疹子,顿时心口一疼,拉着贤妃调头就上了銮驾。
贤妃的确支持不住了,上了銮驾便彻底晕倒。
急得圣人十万火急地召来太医。
欣曰宫忙得人仰马翻,贤妃终于悠悠转醒,“陛下,您怎么在这儿啊?”
“爱妃可有何不适?”
“我想喝水。”
圣人竟亲自递了水,凑到贤妃嘴边,一边喂一边说,“慢点,慢点,莫急!”
李良默默地将一切尽收眼底,平静的外表下裹挟着惊涛骇浪。
“陛下,我无事了,您国事繁忙,早些回广阳殿吧。”贤妃有气无力地说。
圣人刚想摇头,却一想到还要去一趟凤怡宫,倒也没再强留,叮嘱底下人好生照料着,便离开了。
圣人刚刚离开,素衣便神情紧张地说,“娘娘,您刚才没用谦称,圣人会不会生气?”
经素衣提醒,她才想起,自己的确在圣人面前称了我。
我就我吧,我不是我,难道还是旁人?
她没心没肺地喝了药,倒头便睡着了。
圣人沉着脸到了凤怡宫。
此刻皇后殿下正忐忑不安着。
她醒来便被告知,贤妃被圣人强行带走了。
她的心蓦地一沉,问辛却安慰她,“许是圣人想代殿下教训贤妃呢?”
她想想也有道理,但一颗心还是七上八下的,很不安。
她以为圣人会来,却左等右等没等到。
正当她松一口气的时候,圣人大步走进了内殿。
皇后殿下见了圣人,即刻快步上前行礼。
“皇后,你不记得朕前几日说的话了?”
皇后行礼的身子一僵,刹时怔住,她不知道圣人指的是哪句话。
“皇后,做好你的本职,其他事情勿须操心。”圣人一字一顿重复着,“怎么,皇后这便不记得了?”
皇后一惊,双目直直地撞入圣人黑沉沉的眼眸,那里无波无澜,生生惊出她一身冷汗。
“陛下,”皇后嗫嚅地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皇后,无功无过便是你为后的目标。作为国母,你无惊世之才,无妨,安分即可。
可作为后宫之主,你若无德无良,只怕后位不稳。”
圣人无情的声音直刺向皇后的胸膛。
圣人说一句前进一步,皇后听一句后退一步,直到退无可退,害怕委屈的眼泪夺眶而出,瞬间委顿在地,掩面哭泣。
“皇后,抓紧筹办皇姐的接风宴,朕等着心焦了!”说完,便甩袖而出。
身后,是皇后压抑低沉的哭泣声。
长宁宫里,太后前脚刚刚收到议政殿,兵部尚书调侃首辅大人的消息,甚至涉及到慕杨的事,还没来得及发火,便又听说皇后罚贤妃的事。
她瞬间气上加气,“皇后这几年越来越不像话,连高阶妃子都不放在眼里。”
慕杨不了解实情,委实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抚着太后的背,替她顺气。
“阿慕,你怎么看此事?”
慕杨想了想,谨慎地问,“皇后因何为难贤妃?”
她不明白,贤妃算得不争不抢,可皇后为何还要如此?
太后呵呵一笑,“为何?不外乎圣人多去了几次欣曰宫呗。”
哦!慕杨顿悟,原来皇后殿下是嫉妒了。
“果然情爱害人,爱自己最好。”太后气得倒仰,她不明白慕杨的小脑袋瓜子里在想些什么?竟得出这么个结论!
慕杨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说个没完,“后宅如后宫,一个男子多个女子,便容易出现争抢,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你嫉妒我,我嫉妒你。
由爱生恨,便是如此。
果然爱不得人。”
太后顿时收声。
她张口欲驳,却一句都说不出来。
后宫后宅的争斗,可不正是如此产生的吗?
若能一人一心,白首不相离,怎么还会有这些个糟心的事?
蓦地,耳边仿佛有一个儒雅清韵的声音响起,“贞儿,你我一人一心,白首不相离,小生此生只得贞儿一人!”
不知何时,太后的脸上爬满了泪痕,她的心好痛,好痛啊,那种蚀骨之痛如蚂蚁啃咬,这么多年,无一刻停歇。
“殿下,您怎么了,别吓慕杨啊,殿下!”慕杨清泠泠的声音像一管清泉,瞬间浇灭了她的心火,抚平了她周身的疼痛。
“慕杨,”太后搂住慕杨,眼泪哗哗地流,还好,我还有你!